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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树一脚踏空,失足滚落斜坡的时候,前方隔了十几米的几人全没听到动静,几人正一拥而上,想围殴卖关子的同伴。

等发现林庭树没跟在他们后面,几个年轻小伙子全都慌了神。

三个人加快步伐赶回村里报信,剩下的几个小伙子举着火把,一边往回路走,一边大声喊着林庭树的名字。

林子里已全部黑了下来,几人走过林庭树踏空滚落的地方时,也没注意到异常。

从小长在这片山里,他们对这片山太熟了,哪里有路哪里能走,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几个大小伙顺着路找人,没一个人细心到想到会不会有意外这种情况发生。

几人一路寻找,又走到了近山深山交界处。

深山里传来的狼群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有人抖了抖,靠近了离他最近的同伴。

“大河,这找了一路也没看到人,咋办?”他的声音还发着抖。不是吓的,夜里山里真的挺冷的,山风一吹,薄薄的衣衫一点用也没有。

李大河也头疼。

再往深山里去,他也不敢,林书记也不会往深山里去。他明明是跟着他们一起往回走的,咋就突然不见了呢。

“回去,顺着路再仔细找找。”李大河没办法,只能再找一遍。

“那要是还找不到咋办?”有人提了个扫兴的问题。

“闭嘴!”几人全招呼上去,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几人举着火把又寻了一遍,这一次往路两侧的斜坡照了照,可惜火把的亮光照亮的地方有限,路旁到处是黑黝黝一片,几个心粗的大小伙子,也没看出来个啥。

一直回到了方才停留的地方,几人面面相觑。

又找了一遍,喊得嗓子都要破音了,连个毛也没找到。

“咋办?大河,这咋办?”其余人全都围着李大河,七嘴八舌地问他。

“哎,林书记会不会被林子里的精怪抓走了?”有人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问了一句,他还有依据,“毕竟他长的挺俊的,不是说妖怪都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嘛。”

李大河瞪了他一眼,“滚,少胡说八道。”

那人急眼了,“那你说,人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

李大河哪知道为啥,他要是知道,他就把人找到了。

“行了,别在这吓人了,”同伴有人听不下去了,怼了宣扬精怪的人,“这黑灯瞎火的,你还敢讲这些玩意,不怕真把这些东西引出来。”

这话一出,几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在这个封闭的小山村里,哪个孩子不是听着这些山精野怪的故事长大的。

四周黑影瞳瞳,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有呜呜的风声刮过,再加上冷不丁就响起的乌鸦呱呱的叫声,还有夜枭凄厉的叫声,让人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要不、要不咱、咱也先回去?”有人提议,“回去多叫些人,人多胆壮。”

“对对,回去多叫点人,多弄点火把,照亮堂点。”马上有人附和。

李大河咬牙:“成,回去多喊些人。”火光晃动,然后朝前移动。不过片刻,这片山林又恢复了平静。

林庭树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他挣扎着坐起身,摸了摸脑袋。在摔下来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撞到了什么东西,直接就晕了过去。

怎么滚下来的也不知道,他晃晃脚踝,摸摸身上,似乎运气还不错,除了脑袋那一下,身上其他地方好像没有折了断了的地方。

手掌摸了脑袋被撞到的地方,感觉鼓了个大包,触手一片濡湿,也不知是不是脑袋撞破了流了点血。

默背了一篇李白的将进酒,“……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背完整篇后,林庭树稍稍放下心。

全篇诗句他还记得牢牢的,一句没忘,证明他脑子没被撞坏,智商思维还正常。

火把在滚下来的时候就熄灭了,没了火把照明,他的眼睛适应了良久,才隐隐约约看到一些轮廓。

抬头,头顶也黑漆漆的,月光被茂密的枝叶遮挡得严严实实,透不过丝毫光线。

林庭树站起身,不能坐以待毙,他得试试能不能爬上去。就着隐约的轮廓,他往前走几步,结果撞到了一堵墙。林庭树换个面,还是墙。

摸着墙转了一圈后,林庭树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落到了一个坑里。

踩着身下厚厚的不知积了多少年的腐叶,林庭树苦笑,他还真是命大。滚落的地方是斜坡,一路也没有石头荆棘挡路,而且最后还落到了一个有着厚厚落叶层的坑底。

若不是这厚厚的落叶垫底,他摔下来,不死也丢去半条命。如今仅脑袋流点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坑也不知道有多深,林庭树尝试着喊“李大河——张志刚——”喊了几个认识的人名,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几个小子,把他扔在这了?林庭树想了想,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张家庄的人,不说是大好人,也没恶到能见死不救。

估摸着他们回村搬救兵了。

想明白这一点,林庭树心安了点,他索性又坐了下来,耐心等待救他的人找来。

林庭树是有点爱洁的,但这会子他也顾不上这些讲究了。坑底的腐叶一年一年的落,旧年的烂掉了,新的又落了一层。积年累月下来,这腐叶层足足有一米多厚。气味当然是十分难闻的,但林庭树只能忍着。

坐下后,他摸摸腰间,果然摸到了一个小布包。把小布包从腰间皮带上解了下来,林庭树举着布包,捂到了鼻子上。

布包里装的是一些防虫防蚊防蛇的草药,每个进山的汉子身上都有一个,是老支书吩咐人准备的。

山里人有山里人的生存智慧。

他昏迷了这么久,没被蛇虫毒蚁叮咬,这个小布包绝对起了大作用。

晒干的草药散发着独特的气味,驱散了坑底难闻的腐叶味道。林庭树坐在坑底静静等人救援,突然听到一阵悠扬宛转的吟唱顺着夜风传了过来。

“in the year of our lord 1239,there once lived a gair…… ”张念秋举着火把照明,一边走一边哼唱一首外国小调。这首歌她很喜欢,有点中世纪吟游诗人的风格。

然后,她停下了歌声,望向黑暗的山林,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