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兰打开门,看清门外站着的三个人——小林知青、李会计,还有三叔家的张念平。
“哎呀,林书记,李会计,你们咋来了,快进来快进来。”王月兰忙热情地往里招呼人。林庭树也顾不得客套,直接便问她:“王婶,张念杏在家吗?”
王月兰有点懵。这小林书记上来就直接问她小闺女在不在家,是有啥事?
“林书记,你找念杏有啥子事?”她试探地问。
李长明急了,啥时候了还问东问西:“问那么多干啥,张念杏在不在家,在家赶紧把她喊出来。”
“在在,在家。”王月兰吓了一跳,忙向屋里喊:“念杏啊,有人找你。”
“谁找我?”张念杏的声音从张念桃的屋里传了出来,话音落,竹帘掀了起来,张念杏从屋里出来了。
“咦,李叔?”一出来就看到了在院中站着的李长明,张念杏刚打了个招呼,就被李长明打断了。
“念杏,你赶紧说说,你是不是和念秋一起回来的?”
张念杏这会又看清了另两个人,一个是新来的代书记,以前村里的小林知青。还有一个是三叔家的大堂哥张念平。
“是啊,我和念秋姐一起回来的,在岔路口才分开。”张念杏先回答了李长明的问题,然后看看三人,问道:“咋了,出啥事了?”
林庭树问:“你们一起回来的,走的走马岭?”
“是啊。”张念杏点头。
“一起进的村?她确定进村子了?”
“对啊,”张念杏急了,“林书记,念秋姐咋的了?出什么事了?”
“你先别打断我思路,我再问你,你们从走马岭回来这一路,有什么异常吗?”林庭树伸出一个手掌,先止住了张念杏的提高,继续问自己的问题。
异常?
张念杏刚想摇头,又迟疑了。
“嗯,一路上念秋姐很沉默,一句话也没说,这算不算异常情况?”她试探着问,又瞄了一眼张念平,补充道:“念秋姐话不算多,但也不至于一句话也没有。我们两个这一路上都有聊天说话。也就回来走山路时她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林庭树插话。
张念杏咬着唇,瞄了一眼张念平。
“嘿,你看着我干什么?”张念平看到了二伯家小堂妹的小动作,瞪着眼睛就想发火。张念秋心情不好,和他有毛个关系!
“你闭嘴!”林庭树突然爆发,对着张念平一声暴喝。
从没发火的人突然情绪爆发,张念平被吓住了。他讪讪地闭上嘴,不敢再多话。
张念杏也被吓了一跳,咋突然就发火了。
林庭树深呼吸,缓和缓和情绪,继续询问张念杏:“你继续说,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张念杏忙道:“因为我们撞见了三婶和念平哥在镇上和李家吵架,还打起来了,好多人在看。”
因为这?林庭树拧眉思索。张念秋会为了这种事而心情不好?林庭树总感觉有点违和。
李长明提建议:“林书记,我去多找几个人,在村里找找,没准这丫头没回家,去了培育基地了。”
话说完了,李长明也拍了下脑袋。对呀,他咋把这茬忘了,该找人先去荒地那块看看的。
把小院里的几个人看了一遍,李长明踢了张念平一脚。
“你跑快点,到山脚河村那片开好荒的地里去看看,人在不在那。”见张念平没动弹,他又踢了一脚,“快去!”
没个眼力见的家伙,这要是他生的,他早一个大嘴巴子呼上去了。
自己亲妹子有可能有危险,竟然还和没事人一样,还比不上林书记上心。唉,可惜那丫头了,摊上这样的爹妈这样的娘家兄弟。
张念平被连踢两脚,撇着嘴角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李长明是村里会计,他惹不起。
他真是傻子,跟着这两人跑来找张念杏问情况,给最后给自己找了忙事——报完信他就该回家的!
李长明摇摇头。张念平虽然走了,但是嘴里的嘟嘟囔囔隔着院墙都听到了。——这个张念平,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一转眼看到林庭树凝重的表情,他上前劝道:“林书记,你也甭急。念杏在村里,那念秋肯定也回村了。在村里好好找找,说不定她去田里了,或去别人家串门了,都说不准。人肯定能找到。”
林庭树没说话,他望向远处绵延起伏的青色山峦,目光幽远。
一股奇怪的预感萦绕心头,林庭树在心底摇头。
张念秋不在村里,她在那片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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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边原本丰茂的野草已经伏倒一片,是被满地打滚的豹子给碾压的。
豹子也是一身狼狈,单薄的夏衫被藤鞭打得几乎成了破布片,摇摇欲坠地挂在身上。他的胳膊、胸前、背后还有双腿,到处血肉模糊,原本浅色的上衣几乎染成了红色。
他跪在地上,双掌微微颤抖,努力想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藏头露尾,孬种!”站不起来的豹子嘴还硬着。
神出鬼没的藤鞭又突兀地出现,鞭尾灵活地缠绕上了他的左手腕,一个用力,豹子被一股猛力拽倒,整个人被藤鞭拖着朝林子里拉。
豹子大惊,整个人用力后坠,想阻止这股拉力,但他的力量与神秘的拉力相比,犹如蚂蚁撼大象, 一点用处没有。
溪岸边有许多树,豹子拼命想抱住一棵,失败了两三次后,他终于瞅准时机抱住了一棵。拖行也因此被阻了一阻。
豹子死抱着脚脖子粗的树干不撒手。他能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拉力越来越强,缚住他的藤条也绷得直直的——断掉、断掉,该死的藤条快他娘的断掉,豹子在心底咆哮。
手腕被拽得生疼,几乎被拽断,他另一只手拼命去拉扯缠绕了好几圈的藤枝,却根本无济于事。
娘的,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藤,见鬼了!
也只是阻了片刻而已。
拉力越来越强,被他抱住的细树干也越来越弯,就听得咔嚓一声,脚脖子粗的小树干被硬生生折断。豹子整个人失去了阻力,猛地朝前一窜,被硬生生地从断裂的树干上拖了过去。
“啊——啊——”
惨叫声惊起林中栖鸟,一时间扑棱棱的翅膀拍打声不绝于耳。
地面上,一行血印蜿蜒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