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放开我。”
陈小云死命挣扎,张念松充耳不闻,两手如铁钳般握着陈小云的胳膊,把她往家里拉。
路上迎面碰上了赶过来的陈秀英。
陈秀英跑得气喘吁吁,看到两人这般情形,忙问儿子:“那边没事了?”
张念松简单说了一句:“回去再说。”
他继续拉着拼命想挣脱他的陈小云,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陈秀英折个身,继续跟在他身后,就听见陈小云嘴里骂骂咧咧,还骂上了她儿子。
“张念松,你他妈不是个男人。你老婆被人打了,你屁都不敢放一个。孬种,窝囊废……”
张念松可以当听不见她的叫嚣,陈秀英不成。
她的儿子,啥时候轮到这么一个女人来辱骂了。陈秀英怒从心头起,快步上前赶上去,抓着陈小云的头发就是狠狠一扯。
另一只手已经招呼上了她的脸。
“啪啪”两巴掌下去,陈小云的脸登时红通通一片。
“你这个贱皮子,敢骂老娘儿子,你再骂一句试试,敢张嘴老娘把你牙打掉!”
陈秀英气势十足,陈小云心里怯了三分,眼含泪花望着张念松。
“你就看着你妈这么欺负我?”
她两只胳膊被张念松拽着,想伸出手捂一下脸都做不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做了一辈子农活的妇人,手粗的很,力气又大,她的脸好像有点肿了。
张念松充耳不闻。
他脑中还回荡着张念秋对他说的几句话:“念松哥,你挑媳妇的眼光可不怎么样。我看她脑子不太正常,妄想症、偏执狂、还有点暴力倾向。方才她还想拿石头砸我,这要是砸实了,她就是故意伤人罪,要判刑坐牢的。
回家好好管管吧,要不就关家里别放出来,要不就快刀斩乱麻,和她划清界线。她以后要真的伤人了,有这样一个犯罪的妈,你家孩子怎么办?”
快刀斩乱麻……划清界限……
张念松心乱如麻。
半小时前他还在他妈面前信誓旦旦,说他俩能过下去。半小时后,他在脑中开始想如何快刀斩乱麻,如何划清界限了。
旁人不知陈小云为何突然去找张念秋的麻烦,他能不知道?
方才她看到林庭树时,他也在一旁不远处。林庭树旁边还有好几个人,有老支书、村会计,还有个不认识的男青年,唯一的一位女性就是他的堂妹张念秋了。
林书记和张念秋在说话,离的不太远,他还能看到林庭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堂妹不知道说了什么,林书记笑意扩大,还伸手点点她。旁边的老支书也很亲近的轻轻拍了她的脑袋,村会计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陈小云可能只看到了林庭树,老支书和村会计都被她自动忽略了。
她是以什么身份跑上门,去质问人家张念秋的?张念松觉得又可笑又可悲。什么偏执、什么妄想,他听不懂,可他懂堂妹话里的意思,她是说陈小云脑子生病了,精神病。
有个精神病的娘,他的两孩子,长大该咋办?
很快到了家门口,陈秀英打开了大门,几人进了门后,她又把大门关上了,把探头探脑想跟进来的村邻给挡在了门外。
进了院子,张念松才松开手。
一松手,陈小云就扑了上来,两只手往他脸上抓。
“窝囊废、没卵蛋的玩意,我被人打了被人欺负,你吭都不敢吭一声,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一个软蛋玩意……”
张念松猝不及防,脸上被她抓个正着。她手上留了一点指甲,尖尖利利的,登时左脸右脸上各出现四道血痕。
这可比张念安脸上的红印严重多了,血丝都渗出来了。
陈秀英关上大门一拐进院子就看到陈小云撒泼的这一幕,她顿时血气翻涌,脑瓜子气得嗡嗡的疼。
一把抓起旁边扫院子、扫鸡屎的大扫帚,陈秀英披头盖脸的朝陈小云身上打。
“我打死你个不知道羞耻的玩意,还敢跟你男人动手,没家教的东西,我们老张家缺了大德了,娶进你这么个败家玩意,滚你娘的蛋,不乐意在这家里呆,你给我滚回娘家去……”
大扫帚的威力太大,陈小云连连躲闪,还是被扫到好几下。头上身上都被大扫帚的枝丫刮到,脸上也被扫到,生疼生疼。
院子里乱得不可开交,突然响起小孩子的哭声。
一道,然后又加上两道。
陈秀英一顿,看向一旁。席子上三个孩子坐在一起,正一起哇哇大哭。
见她停下来,小家玉从地上爬起来,跑过来抱着她的腿,哭着求情:“奶,别打妈妈。”
当着孩子的面,陈秀英也下不去手了,她恨恨的扔了手中大扫帚,指着陈小云鼻子骂道:“我们张家没亏待你,你别不知好歹。不想好好过日子,你就滚回你陈家去。当初要不是你妈夜里偷偷上门,哭着求着让念松娶你,你以为你能进我家门?呸!”
“满村里打听打听,谁家媳妇有你过的滋润?哪家的老爷们伺候完地里了回来还伺候老娘们?也就我二儿子傻,心眼实,他娶了媳妇就实心实意的对媳妇好,你可倒好,好处你占了,半点不往心里记。”
“我儿子窝囊废?呸,他是窝囊,他不窝囊他会去娶没人要的东西?你以为你啥好玩意?烂人一个,名声臭的比粪坑还臭。人家不在你面前说三道四,那是看在我们张家面子上,看在我儿子张念松面子上!”
“滚,你给我滚回你们陈家湾,张家庄庙小,容不下你这个破烂货。”
骂完人,陈秀英提溜起两个小的,进了屋。
陈小云被骂得掩着脸哭。
被陈秀英拿着大扫帚披头盖脸打了一通,陈小云也脑子清醒了一点。醒过神后,她心里也开始发慌。
她为啥会跑到张念松三叔家里,找张念秋闹事?
张念秋算个啥啊,长的不起眼,个头不起眼,身材不起眼,处处不起眼。她咋会慌了神,办出这么不占理的事。
她哭了一会儿,偷偷打量张念松的神色。
男人绷着脸,不见喜怒。
他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陈小云在心里盘算,离婚是不可能离的,她回不去娘家。
当初出门时,她爹陈长河就对她讲了狠心话。
“陈小云,爹娘养你一场,从一个奶娃娃,养到二十来岁你嫁人,对得起你了。日后你日子过得是好是歹,都是你自家事。
嫁了人,你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要是你还犯糊涂心思,不好好和念松过日子,人家张家容不下你,你也别回陈家,四山河随你跳!”
陈小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念松哥……”
张念松面无表情, 转身进了屋。
陈小云立马想跟上去,腿上却被抱住了。
她低头一看,是闺女家玉。
“妈妈,你看。”小闺女手里握着片叶子,举的高高的,让她看里头的东西。
陈小云这会哪有心思哄孩子,把她用力扯到一旁,追着张念松进了屋。
屋外,小家玉没有平衡好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上,后脑勺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