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康允堂,邬嬷嬷如今也是照训不误。
“没有背地里说你坏话,我现在就是站在你跟前,明目张胆在说你。你说你也是,自己贪嘴就算了,也不知道管管孩子,娇娇的肠胃,哪里能跟你比?你偏带着她到处吃喝,吃得她如今饮食都偏口重起来。”
正是因为平日里康允堂的纵容,所以五年来,渐渐的,邬嬷嬷习惯性的就把自己摆到了那个位置去。
在他们临时组成的这个家里,一个是爹,一个是娘,另外几个则都是孩子。
闻声,康允堂也只乐呵呵的笑。他不但不觉得这算是什么事儿,反而还觉得是邬嬷嬷小题大做了。
“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值得你这般动真格儿的。娇娇性子像我,就喜欢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你管她,她反而不自在。”
邬嬷嬷:“管了,都还成这样,若是不管,还不知道被你带成什么样呢。”
不过话虽这样说,但邬嬷嬷也没有太过严格,她看了眼那师徒二人,转身又看向捧星:“算了,管也管不住的,由着你们去吧。不是说新开了一家馆子吗?你先去打探看看,若人多需要排队的话,就先预订个位置。”
捧星见状,立刻开开心心蹦着去了。
看着她转身就欢快而去的背影,邬嬷嬷无奈摇头,笑着:“还说不是自己嘴馋!”
这边,师徒两个已经坐下来聊上了。
“蜀王府张贴出来的那道榜,你已经看到了吧?”康允堂问。
“嗯啊。”苏韵娇随口答,“刚刚捧星带回来的消息。”
“你怎么想的呢?”康允堂端起一旁茶水来放在嘴边,闲闲问。
苏韵娇摇头:“她认识我,我怕本来她老人家好好的,结果在看到我后,反而病严重了。”
康允堂笑:“五年过去了啊,三郎虽没现身,但至今也一直未得他娶后纳妃的消息啊。听说,朝中那些臣子嘴皮子都磨破了好几层,劝他娶后,劝他纳妃,劝他充盈后宫绵延子嗣……可他完全的充耳不闻,根本不听。五年下来,那些臣子估计也累了。”
“如今虽也偶还有提的,但却是比最开始时少多了。估计是看到了他的决心,觉得提也白提,索性节省点唾沫。”
这些,苏韵娇自然也是知道的。
说实话,若齐砚所坚持的这些都是为了她,那她心里十分的感动。
可坚持这样,又能如何呢?
他如今贵为天子,他高高居在他的庙堂。她呢,向往着自由,如今人在江湖之中。
怎么看,日后都是再无交集的。
他能坚持五年,甚至十年,难道,他还能坚持一辈子吗?
其实要她说,既然结果怎样都是不好的,不如长痛不如短痛,趁早快刀斩了那乱麻的好。
或许他身边得了新欢,又有了子嗣,他就能渐渐放下同她那短暂的过往了。
苏韵娇知道师父是在她面前故意提齐砚的,也知道他老人家和邬姨也一直都很关心她的终身大事。毕竟,如今五年过去,她也再不是从前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女郎了。
如今,她也二十多了,就算出去相看,也是被别人挑挑拣拣的那个。
可苏韵娇却并不把再婚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觉得,如今这样的日子就很可乐啊。
有事业有亲人有朋友有知己,还有各色美食能饱腹,这真的是不要太潇洒哦。
嫁了人,的确是安稳了,可若她想那般安安稳稳的话,当初何必费尽心思离开自己深爱的男人,奔赴到这广阔天地之间来呢?
“谁知道呢,或许……他心里有另外的打算吧。”苏韵娇表示猜不透。
邬嬷嬷一听提到齐砚,立刻就竖着耳朵过来坐了。
虽然娘子出来后开心了很多,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她也不得不为娘子之后的终身大事操心。
这五年来,也有不少对娘子有意之人,其中不乏一些青年才俊。在她看来,是可以给娘子幸福,能令她托付终身的。
可娘子对那些人却都无感,甚至,连个机会都不给。
这种事情勉强不来,可如今一日日过去,娘子一眨眼也二十三岁了。
再拖下去,过了二十五,就算她再好的条件再美的容貌,也说不到什么好的郎君了。
但要再回去吗?显然不可能。
不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出来,就不可能再回得去。就说,就算回得去,那又怎样?那样的日子,压根不是娘子想过的。
邬嬷嬷因心里也没个明确的主意,所以这会儿坐过来,也是没开口说话。
康允堂呢,也不再多言别的,只是说:“为师倒觉得这算是一个可以令你扬名的机会,为师建议你去蜀王府试一试。”
“师父?”苏韵娇惊愕。
但康允堂却道:“或许她能认出你来,或许她会因为之前的事迁怒到你身上。但王府里,不是还有蜀王和蜀王妃么?当家做主的,到底不是李太妃。何况,你躲什么呢?”
师父的话不免令苏韵娇深思起来,是啊,她躲什么呢?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又是去王府救人的,她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一想,苏韵娇也就想开了。
“那我明儿去吧。”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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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年来,齐砚虽从未在苏韵娇身边现过身,但有关苏韵娇的一切,齐砚都是了如指掌的。
所以,前一刻苏韵娇才去蜀王府,很快的,就有飞鸽传书传入京中,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天子齐砚。
如今的皇宫,比起往年的来,可是要清静孤寂太多。后宫除了宫人太监们外,就是一些颐养天年的老太妃了。
齐砚无后、无妃,就连必要的一些事,都是交给了尚宫局打理。
如此下来五年,一应也算是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