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傅端撑腰,徐馨兰是不会把傅老夫人和傅夫人婆媳放在眼中的。所以,杏芝的话,她压根一个字都没往心里过。
“老夫人和夫人都是讲理之人,若她们知道是这个贱婢一再过来挑衅的,我想她们也会主持公道。”
“可是……”
“你闭嘴!”徐馨兰声色俱厉的呵斥住了杏芝,“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这里哪里轮得到你插嘴?我说打就打!”又点了杏芝,“你来打。”
杏芝紧紧咬唇,一时竟猜不出主子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分明这些日子已经低调了很多,怎的今日又突然如此猖狂起来,她难道真的不怕夫人世子他们追究责任吗?
可她已经劝了,主子仍是执意要打。她也不好一再拂了主子面子,同她对着干,故只能走到翠鸣面前去,抬起了手,做好了要打人的动作。
但最后,她还是争取了下:“娘子……”
“打!”徐馨兰不容她再劝,又是一声呵斥。
“是。”杏芝也不敢再多言什么,只是闭上了眼睛,然后抬手便一巴掌摔打在翠鸣脸上。
“你没吃饭吗?用点力气!”徐馨兰吩咐。
杏芝咬着唇齿,最终决定完全听主子差遣。当她不管不顾后,下手也越发狠起来。
她不是不恨翠鸣的,为了自己主子,她也早就想打世子的这个妾室了。
如今既已打了,左右都得受一顿罚,索性打得重些,以泄自己心中愤火。
很快,小花园里的动静,就惊动了很多人。其中,自然包括大房那边的人。
傅端也在合适的机会赶了过来,人还未到时,呵斥声就先到了。
“住手!”他声色俱厉。脚下步子很快,几步并作一步朝这边走来。
在听到他的呵斥声时,杏芝就已经赶紧停了动作。这会儿傅端走到跟前时,杏芝早垂首候在了一旁。
而傅端见状,抬脚便踹在了杏芝心窝上。这一脚力道用得极好,虽不至于把杏芝踹出个好歹来,但却是直接将她踹摔在了地上,唬人得很。
这一脚,也踹得徐馨兰狠狠吓了一跳。
若不是提前知道他们夫妇是在演一场戏,徐馨兰都要以为傅端是真的动怒了。
她狠狠愣住,突然间的僵在那里,脸上再也不见嚣张神色。
她缓缓抬眸朝丈夫看去,颇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
傅端先是弯腰将跪在地上的翠鸣扶起,然后冷眸朝徐馨兰睇来,声音冷得比站在这冰天雪地中还要冷。
“夫人这是何意?”傅端说,“难道我们不计较,夫人就要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吗?”
此刻他的这副模样,一时令徐馨兰恍惚起来。她忽然间开始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呢?
若是在演戏,他未免也太入戏了。可若是真的,昨儿他温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徐馨兰气焰突然就灭了:“夫……世子,不、不是的。”她突然间就不自信起来,“是她!是她一再挑衅妾身的。妾身早就说过,免了她晨昏之礼,可她却仍是一再上门来挑衅。妾身实在是烦了,就想给她点教训。”
“是吗?”傅端脸色丝毫未有变化,仍是冷冷的,“难道你敢说,你就从未做过对不起翠姨娘之事?”
徐馨兰语塞。
一时间,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话了。
她沉默着,只听傅端又继续道:“看在徐家面子上,我并未同你计较。可不计较,不代表你没错,也不代表我心中没数。这几日来,我只字未提,已算很给你们徐家面子,也很给你面子了。你若再蛮横无理,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一封休书。”
听到“休书”二字时,连翠鸣都惊了。
她自己都没想到,事情竟会严重到这一步。而眼前这一幕,她总觉得不太真实。
这些日子来,她经历过背叛经历过生死,似乎短短十数日,就把一生的酸苦都尝尽了般。而越苦,就越令她对身边的男人寒心。
从他什么都不先问问自己,就直接害了青哥开始。从他害得自己小产,却又一步未登门来探望自己,哪怕只是一眼开始。她就深刻感受到,眼前之人,他是多么的冷血又无情。
往日再多的情分,都比不上他自以为是的一次误会。
所以,眼下他这等言行,也令翠鸣一瞬懵了。她不知道,他说出“休书”二字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态。
但翠鸣没说话,只是一言不发被她揽着腰肢站在一旁。
徐馨兰呢,瞧见这一幕,她倒是慌了起来。
可她不确定到底怎么回事,此番又是在外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这场戏唱好。
“你不能休我。”她说,“我没有错,你不能这样的无情。”
傅端也怕话说得太过,她会信以为真,然后突然间就不演了。所以,傅端只能点到为止。
“你自己回去后好好反思反思。”说罢,他突然弯腰,然后将翠鸣打横抱起就往披锦阁方向去。
“世子。”徐馨兰冲他的背影喊,傅端却充耳不闻,只继续走自己的路。
徐馨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能兴致蔫蔫的灰溜溜离开。
回了自己屋子后,她就忍不住大哭了一场。然后立刻差了身边人,让她去披锦阁请世子过来。
而方才小花园里发生的那些,皆被大房的人看了去。偷看去了后,立刻去向大房的主子禀告。
不一会儿,傅大夫人便以为女儿添置嫁妆的理由,出了门去。
而傅大夫人前脚才出门,后脚就有人把消息告诉到了长青。这会儿傅端还待在披锦阁内陪着翠鸣,长青进来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的冲主子略颔了颔首。
傅端心下了然,便冲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出去了。
而这场戏到这里,显然还没结束。
利用完了徐氏,傅端接下来自然要利用翠鸣。
正好,借着这次徐氏严惩翠鸣,而他成功及时赶到英雄救美的机会,傅端想再收翠鸣为己用,让她做自己留在大房的探子,也算是……做齐家夫妇的眼线。
所以,傅端并没急着走,只是望着人问:“这些日子,想必十分恨我。”
翠鸣摇头:“妾不敢。”
“那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说。”傅端命令。
翠鸣缓缓抬起了脑袋,但复又很快低了头去。而此刻,她眼眶微酸,并越想越委屈,然后竟落了泪来。
见她如此,傅端便又说:“当时看到你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时,我已失了理智。也是在那种情况下,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去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我是有错的,错就错在,不该只信自己看到的,而不往深处去想。”
“这几日,我心中也很难过,更是后悔。一直迟疑着想来看你,但却不敢。今日,见徐氏又欺辱于你,实在忍无可忍,这才过来了。翠鸣,不知你可能原谅我?”
翠鸣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若他一直冷着自己,她必然可以狠心到底。可如今他却主动来道歉,并诉说了原因,她就有些动摇。
可一动摇,就想到青哥那条活生生的人命,想到她腹中孩儿……便又变得冷漠。
但只是感情上冷漠,态度上,翠鸣自然虚与委蛇着。
“妾不敢。您是主,妾是奴,妾不敢对您抱有任何怨言。”她实话实说,态度既不猖狂,也不卑怯。
傅端自看出了她心中仍有怨愤在,便继续哄诱着:“我虽是主,但谁说当主子的就没有犯错的时候?错便就是错了,鸣儿,我现在郑重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