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看着他,半晌才叹道:“陈言啊陈言,你真是胆大包天。到时候梁、夏、晋三国大军入我大周,若是一切并不如你所预料,一个不好,可能大周便会就此覆亡!”
陈言怕她退缩,正要鼓励几句,她却双眉一挑,自己说道:“但,若能一举解决这三国之患,这险值得!好!朕陪你行此惊天之险!”
陈言看着她决然神情,有点感动。
这妞是真的把一切全托付到他手上了。
但他要做的事,绝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
唐韵定定神,再道:“但朕有一事不明,你方才说,你告诉那花铭,已从昙明道师那里问出先帝之死的真相,此言可是当真?”
陈言心中闪过昙明说过的话。
这个秘密,以后就要交由他来严守,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包括唐韵在内。
唐韵是心地善良、极为孝顺的女子,若她知道自己这帝位是怎样来的,只怕会受不了!
“是,臣已亲耳从昙明太师祖那里听到了一切。”他缓缓吐出一句。
“道师她怎会知道真相的?若她知道真相,那她抓忘禅的缘由……”唐韵一震。
“因为……”陈言顿了顿,慢慢说出一句,“先帝便是被她所害。”
唐韵一愣。
过了片刻,她蹙眉道:“你该知道这不是可以玩笑之事。”
陈言一字一字地道:“臣绝无半句虚言。”
唐韵檀口微张,看着他,目光由吃惊转为震惊,玉容渐渐煞白。
“这么说,你之前让朕演戏时所说的那什么弑君杀父,竟……竟……竟是真的?!”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若不够真,如何能骗得花铭?”陈言叹道。
“不!朕绝不信!”唐韵猛地尖叫一声,转身开了书房的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陈言看着她背影,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昙明耗尽心血,才将唐韵推上帝位,自然不希望后者因为知道真相而出事。
但是,昙明看到了唐韵的才能,了解她的性格,却并不明白真正的她。
次日晌午前,刘氏医馆。
陈言到了医馆内,忘禅已经醒来,刘素正在照料她。
见到陈言,虚弱的忘禅神情带上三分愤怒,原本苍白的脸蛋上浮起两抹红晕。那当然不是羞涩,而是情绪激荡。
“你……”她颤声开口。
“刘姑娘,可否让本官与小师太单独一谈?”陈言截断她的话,对一旁的刘素道。
“行,但她身子虚弱,不宜多说话。”刘素叮嘱了几句,这才退了出去。
后堂内只剩两人独对,陈言走到床边,双手一合,向忘禅行了一礼。
“本官向师太赔礼了。”
“你……你以为……赔礼……就能弥补杀害我……我家人的恶行么……”忘禅虚弱地道,眸子里全是恨意。
陈言心中暗叹。
她昨天果然听到了昙明说的话,晓得了事情的真相。
他放下手,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了,本官的赔礼,不是为你家人遇害而赔礼,而是为不能立刻替你报仇而赔礼。忘禅师太,请多等数日,我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忘禅明显地愣了一下。
好一会儿,她才有气无力地道:“你……真要替我报……报仇?”
陈言正色道:“杀害无辜者,理应偿命,本官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岂能纵凶?”
忘禅下意识道:“但……但她似乎身份地位不同,你……你如何抓捕她?”
陈言淡淡地道:“本官不会抓她。”
忘禅眼中透出失望之色,喃喃道:“原来你不过是逗我……也是,以她的身份地……地位,岂是你得罪得起的……”
陈言沉声道:“莫要误会,我说不会抓她,乃是因为就算是抓了她,也无法让她为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她年纪已大,时日无多,加上她本就是修道之人,心性恬淡,无论是砍头还是坐监,她都不会在意。”
忘禅怔怔地看着他,道:“那该如何……做?”
陈言双目透出一抹异色:“报仇,须得予对方以最沉重的打击。请师太耐心多等数日,我定会让她得到最残酷的惩罚!”
忘禅愕然半晌,终于轻轻阖上双眸,无力地道:“便听大人处置。”
离开刘氏医馆,陈言坐着马车往陈府而回。
车到半途,一声娇叱突然传来:“言而无信的狗官!我杀了你!”
陈言一惊,只听外面张大彪喝道:“你做什么!退回去!”
当当当当……
连续的金铁交鸣传来,听动静张大彪已经与人交上了手。
陈言掀帘一看,只见一道倩影正站在马车下,长剑翻飞,与站在马车上的张大彪交手。
“观主?”陈言认出对方,一时愕然。
张大彪手下颇为留情,只守不攻,却守得滴水不漏。
观主身影左移右转,亡命抢攻,目透杀意,奈何纵然拼尽全力,也突不破张大彪的守御,寸步难进。
大街上行人不少,不远处还有京兆卫,听到这边动静,无不愕然看来。
“信手!”陈言喝道。
“杀了你这个言而无信之徒再住手不迟!”观主涨红了脸,怒叱道。
“谁叫你住手了,彪子,住手!”陈言没好气地道,“让她杀了本官!我倒要看看,她为一时之愤而杀了大周支柱,以后如何向大周天下百姓交待!”
“是!”张大彪立马收刀回鞘,退到了一旁。
观主飞身上了马车,一剑刺向陈言胸口,但却在剑尖及体前生生刹住。
陈言微微一笑:“杀啊,不是要杀我吗?”
观主气到手都在抖,但却始终没有刺下。
她因为一时气愤而杀来,可心中却清楚,陈言岂是杀得的?
陈言早就看破了她这一点,正要再说话,观主突然一抬脚,把他踹回车内,自己也跟了进去。
陈言哎哟一声,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踹得仰倒在地小床上,正要挣扎起来,观主却一个箭步踏上小床,跨站在他身体两侧,拿剑指着他,喝道:“你明明答应了道师要保守秘密,为何要反悔!”
陈言眼神微动,不再起身,道:“看来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