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莫利亚只说了这个一个字,就有些继续说不出口;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想,看到陈臣出现在他面前,他都懵了;再到两人身形一齐被甩飞,即便如此,陈臣也将自己和他的位置对调,遭受了第二次伤害……
各种情绪冲击着莫利亚,让他此时荒谬地无法开口。
莫利亚十分犹豫——
所有的情绪都在告诉他,他的惊慌,不知所措,以及看见陈臣为了救他血肉模糊的后背——
这可是在海水中。
这和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脊椎是人体十分脆弱的地方,而刚才陈臣直接用后背抵挡住了临死反扑的海魂兽的脉冲波,随后重重跌在地上……
但莫利亚毕竟是个不擅长表达情绪的人,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他从一开始就厌恶、嫉妒非常的陈臣!
以至于下意识地叫了陈臣的名字,却愣在了当场,手足无措。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无论是童年时期,还是后来结识卡俄斯冕上,莫利亚从来都是被嫌弃、被毫不犹豫地抛下的那个——
甚至,陈臣在幻境中,不也骗了他么……
但现在,这个人竟然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救了自己……
莫利亚的喉咙滚动了一下,随后,双手有些颤抖地伸向陈臣;
蓦地,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不会是来探我的鼻息的吧?”
莫利亚的手抖了一下。
陈臣从短暂的晕眩状态中苏醒,慢慢从废弃海底宫殿的地面上爬了起来。
远处的海魂兽在爆发出最后的攻击后,身体已经被能量灌注、寸寸皲裂,在海魂兽的下方,鲜血汩汩流出,一颗璀璨的魔晶正在生成。
不过这个时候,即使是S阶的魔晶,众人也没那个时间去回收了。
海魂兽被击杀,这片世界即将消失。
陈臣收回视线,慢慢地回转了一下身形,随后看向面前神情纠结的莫利亚,似是知道莫利亚复杂的心情,陈臣叹了一口气。
“你……”
“谢谢的话,出去再说吧。”
陈臣眨了眨眼睛,苦笑道,“受伤有点严重,耽误不起。”
此话一出,莫利亚直接沉默了下来,紧巴巴地点了点头。
“……要不要,背你?\\\"
莫利亚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再次抬眼看去的时候,陈臣已经自己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顺着陈臣的动作,陈臣后背的皮肤溃烂地更加厉害,血迹顺着海水在两人之间蔓延。
陈臣闻言愣了一下,古怪地看了莫利亚一眼,道,“也不至于没有走路的力气。”
说罢,转身,看向迷雾之门所在的方向,言简意赅道“走吧。”
“……嗯。”
……
【哗啦啦】
海风的气息重新在耳边回响,两人在走出迷雾之门的瞬间,那道迷雾之门就已经消散而去;陈臣意念召唤,原本正在战斗的塞壬身形一颤,随后目光一凛,手中的三叉戟直直插入对面魔物的咽喉,随后,塞壬没有一秒钟耽误,直接出现在了陈臣的身边。
“主人!”
塞壬喊了陈臣一声,语气有些焦急担忧,显然是看到了陈臣受伤了。
“嗯,麻烦你先护送我一下吧,这个伤口还是紧急处理一下,不要耽误战斗。”
陈臣表情沉凝,视线扫过四周——
海域的战斗比陈臣想的要顺利许多,或许是因为那传闻的九道S阶迷雾之门没有出现,现在的战斗人类的优势还是非常突出的——
毕竟这些魔物就算再有灵性,也没制造出人类的飞空舰艇以及海上巨舰,且,也不如人类一样擅长彼此之间相互协作。
因此,目前的拉锯战正在往好的那方面发展,海面之上散落的裸露在迷雾之门外的魔物只剩下了1\/3,不少人已经开始清理迷雾之门了。
陈臣也可以趁此找弥尔顿治疗。
而且,治疗要尽快,陈臣对那还没出现的九道、不对,据苏寒山的情报更新,检索的气息似乎是十道的S阶迷雾之门有些不安;剩下的战斗,陈臣都不能缺席,否则,会出现较大的伤亡。
“是,主人。”
塞壬点头,陈臣的脚下延伸出黑藤,带着陈臣在战场中腾挪,而塞壬则负责清理那些不长眼靠上来的魔物。
陈臣暂时没有时间去管心情十分复杂地的莫利亚——
也许莫利亚此时的心理五味杂陈吧。
陈臣这样想道。
因为,从始至终,莫利亚都不太喜欢自己,而且,因为自己意外装作石板的事情暴露,莫利亚心中对自己应该更加厌恶才对——
毕竟那么“丑恶”的、莫利亚拼命想要隐藏的童年都被陈臣看到了,揭开他人的伤疤,这是不争的、无解的事实;但现在,莫利亚又被自己所救……
陈臣想,大概,此时莫利亚的心情就像生吃了个死苍蝇一样……
陈臣跑的如此快,除了战事紧急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有点心虚,还是脚底抹油,撤了再说。
陈臣没有回头看身后的莫利亚是个什么表情,一路在战场上穿行,拥有着指挥官的令牌的陈臣很容易感知到了战场中的弥尔顿率领的医疗团队在哪里。
约莫十分钟后,陈臣撤出了海域,来到了大陆桥之上,大陆桥上的战斗要惨烈的许多——魔物和人类的尸体堆得满地都是,陈臣眉目低垂,穿过尸骸堆,在穿行的时候,时不时出手帮助正在战斗的士兵,最后,陈臣终于来到了被层层护卫的治疗团队中。
治疗队这边,有一道搭建的半封闭的金属站台,未封闭的地方,有着能量在其上流动,隔绝着空气,也负责抵挡一部分攻击。
这流动治疗室也是于般若及其团队的研发产物。
陈臣很快冲到治疗室前方,治疗室外,已经有死尸歪着脑袋靠在治疗舱的墙壁,双眼无神地睁着,死尸的手靠在自己的胸章上,那上面有东方大陆的战旗,【守护之旗】。
陈臣嘴角微抿,一刻不停进了治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