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科向前一步,伸出手,指尖停留在陈臣的脖颈处,声音缓缓响起:
“回想你今天下午与加克里里的战斗,越仔细越好,越突出特质越好。”
“特质?”
陈臣疑问道。
小科嗯了一声,“嗯,特质。比如说战斗中最突出的风格,最让你觉得棘手的一点,不断回想那时的感觉;这样,才可以回溯当时的‘历史’,我才能借助你的记忆将其历史虚影拖拽到【乐园】之中。”
“明白了。”
陈臣闭上眼睛,脑袋中开始回想与加克里里战斗的点点滴滴。
——当然,这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单方面虐菜。
陈臣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左手又开始颤抖了起来,每一次他挥刀斩击,都会被加克里里干脆利落的一剑震开。
对,就是震开!
在刀剑相交的一刹那,原本陈臣凝聚的力气就会被刀剑本身的颤动和嗡鸣打散,原本瞄准的方向就会发生偏移,最后,力气被卸了个干净,再到后来,被加克里里一剑击飞。
【震动】么?
陈臣闭上了眼睛。
小科也闭上了眼睛,他在和陈臣精神同频。
很快,陈臣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一凉,仿佛有什么被抽了出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乐园】之中,身穿棕色皮夹克的加克里里出现在了陈臣的面前,手指夹着细长的香烟,一柄长剑悬在腰间,此刻加克里里的神情还有些茫然,她打量了一下四周,似是在确认这是什么地方。
小科淡然道,“好了。”
小科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对小科傲娇属性颇为了解的陈臣当然明白小科说这话的意思,于是乎,陈臣眼睛眨了眨,脸上几乎是瞬间外显出羡慕钦佩之意:
“不愧是小科!果然只要小科出马,就能很快解决问题!”
“哼。”
小科轻哼了一声,语气不屑,但是嘴角却微微掀起。
虽然没有多余的话,但是那表情,那神态,显然很是受用。
看到这样的陈臣主人,银杏树下的小石板目瞪口呆。
——它要学的真的很多!
加克里里的历史投影出现在【乐园】之中,比起曾经陈臣幻化虚影的尝试, 此刻出现的加克里里明显是更具有灵性——
这就是【历史投影】,是对于【历史】维度规则之力的运用。
加克里里放下手中的香烟,不再关心所在的环境,而是看向陈臣,表情淡然,认真道:
“你已经有很大进步了,还差一点,就可以碰到我的衣角了。”
……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熟悉的真挚又冒犯的话语。
是“真实”的加克里里没错了。
陈臣默默无言。
小科噗嗤一笑,拍了拍陈臣的肩膀,“你先练着,我和塞壬那家伙再下几盘棋!”
陈臣转身望去,果然发现塞壬的身影也出现在银杏树下,塞壬看向陈臣,温和地笑了笑;陈臣不怎么敢和这家伙对视,于是脸色一绷,勉强地也打了个招呼。
打过招呼后,陈臣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加克里里历史投影之上。
陈臣看了一眼时钟,现在距离十二点还差一刻钟,明天还要和加克里里训练,不能通宵,那就训练四个小时好了。
由于精神力暴涨,现在陈臣能控制的时间流速大致为1:30,也就是说现实世界的一小时相当于【乐园】中的三十小时——
训练四个小时,也就相当于现实世界的5天5夜;
而明天七点开始训练,大概还有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足够了。
陈臣深吸了一口气,挥刀,斩击!
……
南方大陆,【远洋新都】中央区教堂内。
花青为教堂点上了灯,小小的身影顺着教堂的走廊缓缓消失。
一处房间内,忽而有轻笑声响起。
一个身穿长袍的男子悠闲地在房间内部晃荡,他的手上正抛接着一个小橘子;房间内很暗,倒立的十字女人雕像眼部的位置被蒙上了一层轻纱。
【啪嗒】
橘子再次落在掌心之中,男人百无聊赖地看了这只橘子一眼,随后,将橘子剥开,吃了。
“赫尔墨斯,有意思么?一定要这样做吗?”
清冷的女声响起,只是清冷之余,也带了一点愤慨。
“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
吃着橘子的赫尔墨斯看了雕像一眼,随后,他放下橘子皮,双手一撑,身形由倚靠在桌子上变成了坐在桌子面上。
赫尔墨斯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向面覆轻纱的女神像,“商人什么时候是因为有意思才做生意的?”
轻佻肆意的话语响起,阿南刻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咬牙切齿道:
“隐瞒计划是我不对,但是你明明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哦?我不知道。”
赫尔墨斯打断了阿南刻的话。
坐着的赫尔墨斯和倒置女神像遥遥对立,目光复杂——
他,阿南刻,和科罗诺斯;
原本是众神中走得最近的那几位。
在未成神之际,他们游历大陆,他们目睹文明的建立,目睹文明的衰亡;他们曾经无话不谈。
但现在,似乎距离愈发遥远了。
赫尔墨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老实说,我有点疑惑——你的预测也仅仅是对命运可能性的窥探不是么?现实瞬息万变,或许会有新的变化呢?”
“新的变化?”阿南刻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利刺耳,“不可能,命运不可违抗!”
尖利的女声在房间内回荡;
赫尔墨斯缓缓皱眉。
——这和他印象中的好友愈发偏离了……
原本的阿南刻只是尊重命运,但现在,【命运不可违抗】?——
这不像是执掌命运途径;
更像是被命运途径所腐蚀!
赫尔墨斯有些迟疑,“你还好吗?”
雕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赫尔墨斯从桌子上跳了下来,随后,目光疑虑地看向雕像。
清冷女声再次响起:
“你还是决定站在他们那边吗?”
赫尔墨斯直视着雕像,“我不会站在任何人这边。但是,如果你现在是想要解开封印,再次干扰命运的话,我不会坐视不管。”
封印,自然指的是束缚在阿南刻雕像之上的轻纱,这是时运女神·福尔图娜的神器,【盲】——
捂住窥探命运的双眼,时运应被公平地赐予世人。
身为与时间之神·科罗诺斯齐名的神灵,这位古女神在现世中不断轮回,对现世的干预能力强大到不可思议。
雕像不再言语,陷入了沉默。
夜晚深邃而安宁,时间一点点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