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陈臣引起多么大的波动,暗地里有多少诡谲正在风起云涌,学院之战的第一关抽签战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学员们拥有了一天的缓冲期,既是疗伤,也是治疗情绪。
学院的操场之上,稀稀拉拉分布着一些少年少女,而其中一个少年正在出神地望着远方,他的身形低垂而佝偻,带着深深的忧虑。
十轮抽签战,他六败两平两胜,失去了进一步参与第二关积分战的机会,获得了自己的定等,d阶高级,而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学院之战。
少年的身边,空无一人。
此后,他将被分往未知的战场,不知道命运如何,也不知会不会客死他乡。
“唉……”
少年喟叹一声,他的青春已经结束了。
六年学院时光一晃而过,一切的一切仿佛过眼云烟。
比起学院之中的所谓风云人物,他的青春近乎寂静无声——老师并不知道他的姓名,他也没有朋友,同学不过点头之交。
安静的操场上,少年的身影显得单薄而萧瑟,比起其他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其他学员,他的周围都弥漫着孤独的气息。
“可以坐在这边吗?”
忽然,一道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
少年抬起头,眯了眯眼睛,看清了来人——是陈臣。
少年有些愣怔,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人物会出现在自己身边,还与自己说话。
“陈臣?”
陈臣闻言笑了笑,答应道,“嗯。”
少年扯了扯嘴角,终于是挤出了一个笑容,“你请便吧……”
陈臣笑了笑,盘腿坐了下来,顺手将手边的一瓶啤酒递给了少年,少年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
砰。
易拉罐的包装被打开,少年啜饮了一口啤酒,微苦的味道从嘴中爆开,少年的眼角微红。
陈臣沉默地看着少年,不知道是在看少年,还是在看过去的自己。
抽签战十战十胜后,陈臣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很多,当他决定在与菲克娜的一战之中召唤科罗诺斯的时候,陈臣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平静的生活终将离他远去。
这世间本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陈臣想要自由,那么就要有争夺自由的资本,就要有守护自由的话语权,这就意味着陈臣必须主动地,积极地,有谋略地去“暴露”自己的实力,这样才可能掌握主动权。
陈臣可以确信,时间之神·科罗诺斯对于军方、猎人协会或者其他他还不知道的存在来说,是一种无形的震慑!
陈臣不知不觉间,已经与生命之城的上层势力都逐渐有了接触——检察署、院长安克希姆、代表【清道夫】猎人协会的艾步特·弗朗,代表【磐石】协会的李磐学长,出身神秘、自称会成为自己的好伙伴的霍克海尔学长……
陈臣越发警觉起来,总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风暴正在成形。
想到这里,陈臣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忽然,身边传来一阵嗤笑声。
“即使是陈臣学弟,也有有烦恼吗?”
一旁的少年幽幽出声。
陈臣闻言,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少年再次嗤笑了一声,仰倒在草坪之上。
陈臣看了一眼少年的神色,什么也没说,他并不想出声安慰。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学院之战之后的落寞、忧虑、不安——在这种情况下,来自他人的关心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两人安静地躺在了草坪之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天空。
最后,当太阳即将隐没地平线、黑暗即将降临的时候,两人终于起身,陈臣将易拉罐捏扁,揣在了口袋里。
“走了。”
少年神色复杂,终于主动开口。
陈臣点了点头,“嗯,一路顺风。”
两人在学院门口分开,从始至终,陈臣都不知道这位学长的名字
晚上八点,陈臣回到了东民巷。
【啪嗒】
陈臣打开了灯,被吓了一跳,眼前血红一片!
正当陈臣打算两刀砍上去的时候,却发现是眼前的是阿里瑞亚。
阿里瑞亚浑身都是血,火红的头发上都沾染着粘腻的血迹!
“署长!你怎么了!?”
陈臣惊呼——
谁能把S阶体术者阿里瑞亚伤成这样?
阿里瑞亚似乎很疲劳,只是伸出了手指,轻轻放在了自己唇边,示意陈臣噤声。
陈臣皱了皱眉,上前一步,神情紧张地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阿里瑞亚的紧身战斗服上沾满了血迹、尘土以及道道破损,看起来风尘仆仆,十分狼狈。
阿里瑞亚看了一眼陈臣,直接问道,“你今天是召唤出了时间之神·科罗诺斯对吗?”
陈臣闻言挑了挑眉,随后点头。
检察署的眼线很厉害,他并非第一次知晓。
“好,”阿里瑞亚扬天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目光沉凝地看向陈臣,“陈臣,我以东区检察署的名义,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的行动,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已经得到了统战局高层的背书,具有最高保密等级,接下来我会向你说明所有已知信息。”
陈臣面色平静,“我没有权利拒绝这样的邀请,对吗?”
阿里瑞亚反问道,“从你接受了【科罗诺斯之吻】的时候,你早就知道了答案,不是吗?”——命运的馈赠往往都有它的价码,当你接受其馈赠的时候,你已经成为了利益天平的一方。
陈臣声色平淡,“知道了,署长您说吧。”
阿里瑞亚看了一眼陈臣,心中情绪复杂,说起来,陈臣答应与【科罗诺斯之吻】结契,还有自己撺掇的成分在其中,现在遭遇了危险,却是要参与其中了……
陈臣,再怎么说,也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罢了……
阿里瑞亚有一瞬间的动摇,闭了闭眼睛——迷雾之门内,漆黑的地底,大片大片的血海,嘶吼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随后,阿里瑞亚睁开了眼睛,嘶哑着声音对陈臣说,“我们边走边说,时间有限。”
她的声音已不再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