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得钱无量随着一位翩翩公子立于门处。我一愣,放开驼驼近前几步,“钱师兄,这是?”
那人一笑,“不过数日不见,便是不认我这个师兄了?”
我确是不觉识得眼前之人——较我高出一头有余,身材偏瘦却丝毫不显羸弱之态,面色红润凤目笑眉,盯着我亦是柔情满怀。
“钱师兄?”我微微皱眉看向钱无量。
“哈哈哈,难怪姑娘不识,便是旁人亦是不敢认的。”靳伯自其身后转出,“这便是姑娘令我施针救治之人啊。”
“骆弈城?你是骆师兄?”我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莫达几人已是笑出声,“难为姑娘了,我等见了骆公子亦是未认出,不过半月,却是变得过多了。”
我围着他转了一圈,抓紧他双臂,仍是问个不停,“你当真是骆师兄?”
他满面含笑,“不知是谁非是令我唤其师妹呢,这便是不识了。”
靳伯从旁为我解惑,“骆公子因那毒药所害困住了身量,经姑娘之手除了毒素,再加之我施针及药石为其助益,却是不仅余毒尽清,且是这身形亦是每日有所增啊。”
我方惊觉,忙出手搭其脉,静心诊之,确是体内余毒全然不见。“太好了!如此便是于骆前辈可有所交代了!”我欣然不已。
钱无量一撩衣襟便跪拜于地,“多谢掌门大恩!可令师弟复于常态,师傅在天之灵便可得安慰啊。”
莫山代我将他扶起,“钱师兄何至于此,姑娘自是不愿的。”
“三哥说的是,钱师兄日后断不可再如此了。无论前辈与我是否有授业之恩,便是旁人亦是该出手相助的,何况师兄亦是为我解了大惑。”
骆弈城正颜对我,“我便尽快复原功力,却是求师妹一事,便是往之寻踪姬伯必令我同往!”
我略有些为难,不禁侧头看向龙泉。他亦是知晓骆弈城身世及中毒之事,迈步轻揽我肩,笑曰,“并无不可,想来骆公子一心为父报仇,鸣儿不可相阻。且,需得与程兄详加商讨方可成行,故而令骆公子于将军府且小住几日,你亦是可将莫达几位兄长所习合围之术授予他。”
“好,那便待我等返回城内之时骆师兄一同前往。”
骆弈城微皱眉,“师妹,不知这位公子何许人?”
“骆兄有礼,在下龙泉,乃是鸣儿的未婚夫婿。”
此语一出,顿时引得大宅之内众人皆为一惊,靳伯更是如此。“龙少将军,慎言!须知莫姑娘与我家少主已是有婚约在先。”
众人听得此言各有所思,一时竟是一片沉寂。
龙泉之语并未令我不悦,反是含羞不已。却是靳伯如此说,我确为难以回应,诚然,为得骗开上官清流,我允了那两年之期,却是并未允下定是如此。
而龙泉却是笑意未减,率先开口破了局势。“靳伯,请且容得我一言。不知这婚约可有媒凭或是聘单以证?”
“这?”靳伯自是无可以对,却仍是不甘,“莫姑娘亲口相允之事,岂可不为论?”
我已明了龙泉用意,便浅笑开口,“靳伯,我与上官兄允下的,便是兄妹之谊,与龙泉将军却是终身之许。”未及我言罢,已是被他握紧了玉手,彼此更是相视一笑。
莫山迈步近前,一揖至地,“各位,我家姑娘确是已与龙少将军相许终身,虽未及与双亲相见,却是玉门关满城将士皆可为证。”
大宅内众人皆是失语,钱无量等人却是笑逐颜开,抱拳施礼道,“恭贺掌门!恭贺龙少将军!”
“师妹,如此大事,师兄尚未及备礼,”骆弈城笑着开口,“当日那铁卷尚未及打磨,不若制成一双护心镜与你二人,全做我一番心意,可好?”
龙泉拱手,“便是谢过骆师兄!”
靳伯盛怒之下拂袖转身离去,其余众人却不知所以,皆是呆愣地看着我与龙泉。
“莫姐姐,”小宇及几个小童带出哭腔,“可是自今日后便是不复得姐姐与大哥相亲相近了吗?我等可还唤得你一声姐姐?”
我微有些许伤怀,虽是确不可受上官清流之情,却是与这一众人等皆不相干,何况一群孩童。须知我于大漠往来山中那些十日,便是与他等皆是嬉笑玩闹惯了的,更是因得过往上官清流过于严苛,方使得这些个孩童与我甚为亲近。
我俯身蹲下,却不及龙泉亦是早已如此,且笑之开口,“怎会。姐姐仍是你等之姐姐,且与你家大哥亦是一家人,不过为兄妹,与你等皆是一样的。”
“龙少将军你骗人,方才你说你为姐姐夫婿,我家大哥便该如何?大哥才是姐姐的夫婿,姐姐是我家大嫂。”一小童泪如雨下,却是满脸怒意。
这便是令我等大人啼笑皆非。
莫武忙凑过来,“若是姐姐为你等大嫂,便是再不可与你等嬉笑玩闹,只会如大哥一般疏离,你等可愿?”
小童们皆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以应。莫武便乘机继而道,“那便是嘛。你等可是愿莫姐姐如往昔一般与你等相处?”见皆是点头,莫武方与我一个安心是眼神。
“不对!”小宇可不好哄骗,“姐姐成了大嫂岂非更好?便是天天可见得了,大哥自是欣喜的。”
“可,”我虽艰难却不得不开口,“我却不欣喜。与龙少将军一处我方欣喜,且姐姐不愿进京、亦是不愿被拘于后宅之内,更是不愿随你家大哥入朝堂之地。”
“难不成龙少将军便可与鸣儿这些吗?”人随声至,众人转头望去,见竟是满面风尘的上官清流!
此时他满身尘土尚未掸去,双目微现血丝却是苦涩满满,正立于院门处凝望于我。身后紧随着的闻止静亦是显出惊诧之情,须臾便是将一干人众皆叫出院外,独留上官清流、龙泉与我。
待院门掩上,龙泉早已握紧我的手,而另一只手则是置于我腰际,微用力将我带入怀中。“上官大人,下官尚未贺过右迁之喜。”
上官清流双眼似是淬了毒一般阴冷,“不敢当!原来龙少将军亦是知晓我上官清流如今官至四品尚书令啊!这趁我进京面圣之际夺我未婚之妻却是何故?”
“上官兄!”我怒目一喝,被龙泉轻轻示意,方缓了口气,“想来兄长一路风尘而归,不如先去歇息,明日再议。”
他苦笑近前直视于我,“鸣儿亦是知晓我一路风尘吗?可知这日夜兼程所为何来?”言语间便是重重推开龙泉,拉紧我的手臂。
我不禁皱眉,“兄长大可明言,莫鸣并未与你允下婚约,如今我与龙泉两情相悦、两心相许,何来兄长如此责问?”
龙泉忙回身欲令他松开我,却发觉不动武必是不能了。“若是上官大人有异,便可于我相询,何必为难鸣儿?”
上官清流满是沮丧之态,“未允下婚约?于那大漠,”微一顿,继而道,“你我言之尊师两年之期,鸣儿可是忘却了?”
“并未,却是当时相允的,不过是待家师返回便可离去,与兄长亦是届时再行思量。如今我已于龙泉相互知许,兄长该是断了此念另觅良配方为尚佳。且我自始便是告知兄长,莫鸣断不会随你入京,亦是不进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