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冷从洗手间出来,刚想回去大厅找苏尽欢她们,迎面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顿时一愣,随即迅速转身,往另一边的楼梯间走去。
和婆家一家人来这里喝早茶的蒋心怡,刚想来洗手间,没想到竟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她想也没想,立即迈开脚步追了上去,来到楼梯间,看着站在楼梯上,手里夹着一根香烟,正在抽烟的男人,她的心一下子飞快地跳了起来。
御冷深吸了一口烟,随即缓缓地吐出,俊脸上布满了冰冷,鄙夷地说:“你追着别的男人跑,被你老公看见了,你就不怕他生气?”
“御冷,你入狱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你,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爱都没有,御冷,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伤害我?”蒋心怡伸手捂着心口,清澈明亮的水眸一下子便弥漫上了朦胧的水雾。
自从和他重逢后,她吃不安睡不好,脸色变得憔悴了很多,黑眼圈也特别严重,本来就已经很单薄的身子,现在更是透着一抹病态的瘦弱,仿佛风一吹就倒似的。
御冷深吸了一口烟,有些烦躁地吐出,露出一抹很不耐烦的神情,暴躁地说:“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当年只是图新鲜跟你玩玩的,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乖乖女,看着就特别想欺负,蒋心怡,你还没有学到教训,还想被我玩吗?”
他颀长挺拔的高大身影,蓦地欺身而来,修长有力的手掌撑在她身后的墙上,暧昧地把她困在了方寸之间,一口烟雾向着她喷去。
“咳咳咳……咳咳……”蒋心怡被烟雾呛到咳嗽了,透过渐渐变淡了的烟雾,看着眼前这张自己魂牵梦萦的俊脸,她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摸了上去,哽咽地说,“御冷,就算你用最严酷的话伤害我,我也不会相信的,如果你当年真的只是玩我,你就不会为了我去杀人,去坐牢,御冷,我不会相信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不相信……”
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下,滴在了男人修长的手背上,竟让他感觉到了一些烫。
御冷像是碰到了烫手芋头,蓦地把手抽了回来,有些狼狈地转过身去,有些粗暴地抽着烟,嗓音嘶哑地低吼:“我当年就是太傻了,我怎么可能为了你去坐牢,把自己一辈子的前途都搭上去,我告诉你,我后悔了……”
“不……”蒋心怡鼓起了勇气,从背后用力地抱着他,脸贴在他的背上,滚滚而下的泪水把他的背都弄湿了。
她知道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她还很清楚地记得,出事之后,他一直躲着她,他不想连累她,在他去自首的前一天晚上,她终于找到他了。
那一晚下着很大的暴雨,她在村子里的破屋里找到他,那时候他就像现在这样,不断地赶她走。
他对淋得一身湿透了的她大吼:“蒋心怡,你这个人头猪脑,我已经是个杀人犯了,你还找我做什么,赶紧回去做你的千金大小姐,不要再跟着我这个全身都是污点的杀人犯。”
他不断吼她,凶她,赶她走……
但是她没有走,她把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脱了,她站在了他的面前,那一刻,她身上的温度都仿佛被抽光了,冷得瑟瑟发抖。
她还很清楚地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她的声音是颤抖的,但语气是坚决的:“御冷,不管你什么人,混混也好,杀人犯也好,我蒋心怡决定了把自己交给你,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就算放弃当千金小姐那又如何,没有你,就算让我当公主,我也不会开心……”
她的世界已经被他占满,除了他,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他的眼红了,他拿起衣服,强硬地给她穿上,但很快又被她脱掉了,他穿,她脱……
到了最后,在隆隆的雷声中,他终于抱了她,她哭了,但是她不后悔。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他走了,他那些手下告诉她,他去自首了。
没想到那一晚,竟是他们的最后一晚,期间她无数次想去见他,都被他拒绝了,她无数次哭倒在了监狱的大门前,她只求见他一面。
一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孩子是他入狱之前留给她的礼物,就算再艰苦,她也会留下来。
蒋家是书香门第,容不得她败坏门声,她坚决不肯打胎,她爸爸一怒之下,把她赶出了家门,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她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被御冷的仇家寻仇,孩子差点就没保住,幸好江喻出现了,他救了她,在他的劝说下,为了孩子的安全和稳定,她答应了他,和他假结婚,直到御冷出来为止。
蒋心怡的眼泪把他的背打湿了,她紧紧地抱着他,嘶哑的嗓音哽咽地说:“御冷,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我的人和心都是你的,只有你,从来没有变过,御冷,我知道你也没有变的,我知道的……”
女人滚烫的眼泪把他的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御冷手上抽了一半的香烟掉在了地上,拳头紧紧地攥紧,嗓音嘶哑地说:“你的丈夫是个大律师,有名望,有钱,我只是个杀人犯,我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傻了……”
五年都已经忍过去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御冷咬牙,蓦地转身,用力把她推开,脸上的神情冷若寒霜地说:“你再跟我这个杀人犯纠缠不清,你的丈夫会怎么想,你的父母还会继续接纳你吗,蒋心怡,别再犯贱了……”
听着他的数落,蒋心怡突然扑进他的怀里,踮起了脚尖,仰起头,用力地堵住了他的薄唇,他的味道还是像以前那样,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却一点都不难闻。
他说过,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只要她过得好,他可以付出他的一切。
他已经做到了,但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就算让她住在城堡里,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看着突然强吻自己的女人,御冷愣住了,他还以为他昨天已经把她吓怕了,他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把她扯开,烦躁地说:“蒋心怡,你别再犯贱了……”
蒋心怡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哽咽地说:“御冷,五年前那个晚上,你也觉得是我在犯贱吗?”
“别再说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也不想听,你想犯贱是你的事,不要再缠着我。”御冷连多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说完,便迅速转身,迈开长腿,狼狈地逃离,他的离开对她才是最好的,他不能心软。
“御冷,我不会放弃你的……”蒋心怡看着他的背影,力气已经用尽,跌坐在地上,脸上的泪水已冷。
一张纸巾出现在她的面前,一个陌生的女孩出现在她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说:“地上凉,起来把眼泪擦一下吧,被你的家人看见,他们会担心的。”
蒋心怡惊愕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她伸手接过纸巾,把脸上的眼泪拭去,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脸上露出一抹尴尬。
“我叫南湘,我跟御冷一起在霍家工作,我们是同事,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你跟御冷的对话,我不是故意的。”南湘扶着她,见她双腿似乎有些酸软,扶着她,让她坐在阶梯上,说,“御冷一直都冷冰冰的,对任何人都不近人情,我还以为他是无情的人。”
南湘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来一趟洗手间,竟然会撞见御冷跟旧情人见面,难怪他不看别的女人一眼,原来他早已经心有所属了。
“让你见笑了。”蒋心怡眉心微蹙,看向她,有些激动了,“你刚才说霍家,是霍氏集团那个霍家吗?”
南湘轻轻点头说:“没错,御冷现在就在霍家里当保镖。”
“他在霍家当保镖。”蒋心怡的眸光突然有些呆滞了,江喻是霍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他应该早就知道御冷出来了,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南湘知道自己不应该管他们的闲事,不过还是忍不住问:“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不过你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了,你们还纠缠在一起,你不怕你老公会有意见吗?”
蒋心怡轻轻摇头,说:“不会的,他不会有意见的,那都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假的……”婚姻是假的,孩子是御冷的,她不能再拖下去了,她要去跟江喻说,她要离婚,御冷一定是看到她有了婚姻才会抗拒她,不肯承认对她的感情。
南湘看着她,有些纳闷了:“什么是假的?”
“没什么,谢谢你,我要回去了,再见。”蒋心怡说完站起来,便匆匆地走了。
楼梯间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南湘抿着唇,努力地想要挤出一抹笑容,但不管怎么挤,就是笑不出来了,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好想哭,但又哭不出来,让她难受得想死。
少奶奶说他心有所属的时候,她还不太相信,直到现在,她才真的知道,的确是她一厢情愿了。
她伸手拍了拍脸,努力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轻声安慰自己:“南湘,天下间还有很多好男人,御冷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少奶奶说的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是你的男人,你强求也没用,很快就会过去的。”
时间是治疗情伤最好的的良药,她一定可以很快就好起来,一定可以的……
她在楼梯间里调整了一会儿的情绪,这才回到餐厅里。
苏尽欢已经吃饱了,看着他们去洗手间,一个比一个晚回来,忍不住挑眉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去个洗手间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掉进坑里了。”
御冷淡淡地说:“我烟瘾犯了,到楼梯间里抽了一根烟。”
南湘并没有拆穿他的话,只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抱歉地说:“我刚吃了东西,有点拉肚子,所以才会这么久。”
苏尽欢眼眉一挑,总觉得他们有事,不过没说什么,放下手上的茶杯,说:“好吧,我吃饱了,你们不吃的话就走了。”
“少奶奶,我刚才已经吃饱了。”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发泄一下。
御冷轻轻点头,面无表情地转身,先出去开车。
蒋心怡没有回去包厢里,而是站在了餐厅的出入口,等着他出来,看到他,她立即大声说:“御冷,我会跟江喻提出离婚,我不会放弃你的。”
御冷顿时全身一僵,满脸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疯了吗?”江喻是大律师,而他是个杀人犯,她到底在想什么?
蒋心怡坚定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坚决地说:“我没有疯,我跟他的婚姻本来就是假的,我们说好的,等你出来了,这段婚姻就会结束,现在你已经出来,那我跟他的婚姻就无效了。”
御冷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一把有些尖锐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来:“蒋心怡,你说什么,你跟我儿子的婚姻是假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声音,蒋心怡的脸色顿时变了,迅速回头看去,只见江老太太和江喻的妹妹江兰,正一脸铁青地盯着她,江老太太的眼神很凶狠,就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大嫂,你跟我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解释清楚。”江兰眸光锐利地盯着她和御冷,突然脸色一变,她发现了瑞瑞跟御冷长得有几分相似,顿时心都炸裂了,气急败坏地质问,“瑞瑞到底是不是我哥亲生的?”
瑞瑞出世之后,她就觉得瑞瑞跟她大哥长得不像,早就怀疑他不是亲生的,她提醒过她大哥,让他去做亲子鉴定,但是他一口咬定瑞瑞就是他亲生的,还不让她多事。
这时,苏尽欢和南湘也出来了。
看着眼前这有些混乱的画面,苏尽欢看向御冷,眼眉一挑:“御冷,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