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是一回事，拆解研究材料怕是都要不少时间，却又只能由他们这些人来做。
自己拆解，自己研究。
时间根本不够！
但也没办法，只能慢工出细活了。
到了晚上，地下只留下两个人守夜，其余人都由电梯回到上层实验室和地下中间的一层休息。
接下来的时间。
一周里，五天拆解研究材料，两天进行研究。
轮循制。
越是研究，李世忠对这个飞行器就愈发好奇，惊人的科技，这还仅仅只是皮毛而已。
甚至皮毛都算不上。
他们所有人都明白，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在飞行器的内部。
而他们，空守宝山却不得入门。
干看着馋了。
实验的日子就这么枯燥的反复过去。
直到半年后，出了一档大事，地下久未响起的警铃突然在半夜拉响。
李世忠直接被惊醒，换上防护服就冲了出去。
外面走廊上也都是第一时间出来的同事，全都换好防护服，匆匆朝电梯走去。
所有人都知道警报拉响的意义——地下出事了！
等到了电梯，按照小组分批进入。
地下的探照灯大开。
人群聚集在高台上，不断扫视着地下，最终落在了距离飞行器不远的地下。
当晚守夜的两名同事倒在血泊中。
这一晚守夜的是三组。
七组的七个队长已经在那边了，他们也赶忙下去，开着敞篷小车赶过去。
离近了才发现，
血泊中两人，一个面目狰狞趴在地上，右手的手臂扭曲得穿透胸膛，显露在后背上。
一动不动，死透了。
另一个脸上被划破几道血口，在地上不断抽搐，
两个队长摁住了他，
就见他挣扎着，惊恐大喊，
“他听到了声音！他听到了声音！有怪声！有怪声！这里有别人！还有别人！有别人......他们在看我，在偷偷看我，还在我耳边说话，别说了！”
他摇晃着脑袋，一边嘶吼，一边神经质地转动眼珠，瞟向四周，仿佛有什么人在暗处盯着他一样。
眼看是吓疯了。
队长们没听他说话，熟练地从背包里掏出镇定剂打了进去。
等人不动了后，才一起把人抬上车。
安顿好那个没死的人后，杨少校就冷静吩咐下去，让人取来焚烧用的东西，将另一具死法诡异的尸体当场焚烧了。
橙红泛蓝的火光在这地下燃烧。
几十个同事围着这个地方站着，一言不发，默默盯着尸体被燃烧的全程。
那是李世忠第一次见到违背规则而疯掉的人。
像他这般见惯生死的都忍不住心里发寒，实在是死法太诡异了，唯一活着的人还疯了。
他再一次想到了死在「Z」实验的父母。
他们也是这么死的吗？
尸体也是这么焚烧的吗？
他们当初到底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防护服透明的面罩被橙火照耀着，李世忠不由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庞然大物身上。
那个飞行器里......究竟有什么？
声音是来自那里吗？
里面......会有人吗？
因为刚刚那个同事的疯话，李世忠控制不住地联想，目光不由自主地盯着飞行器的方向，眼神恍惚起来。
就在这时，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猛然转头，就看见透明面罩外，杨少校面色冷然严肃地盯着他。
“别多想，等你见多了就会习惯，也别去想他们说的话，只是疯话罢了。你记住，这地下什么都没有，只是磁场产生的幻觉。”
李世忠沉默点头。
杨少校这才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面罩，才对着周围的人说，“我们下来的时候，死的那位同事身上的防护服有破损；另一个同事身上的防护服，应该是被他失控抓破的，他也被磁场影响了。”
众人都沉默着，没应声。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但也是朝夕相处的同事，突然以这样惨烈诡异的方式死去，多少都还有些承受不了。
焚烧干净后，只留下几个队长处理残局，其余人这才散开。
这是「Z」实验的习惯。
有队友死亡焚烧，所有人员都要到齐。
既是默哀，也是警醒。
而从那天之后，李世忠就再也没在地下见过那个疯掉的同事。
他还特意问了杨少校，才知道那个人已经彻底疯了，总是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说有人趴在他耳边冲他说话。
没办法，只能将人送到外面进行医治。
杨少校重重叹了一声，
“其实，到目前为止，离开地下的人员疯着出去的算是情况最好的，至少还活着，还有救回的可能。”
而更多的，是直接当场死亡。
更有甚者，是在精神失控中杀死了队友，又在失控中自杀。
距今统计，
地下违背规则的人，不死即疯，无一例外。
“我父母，”李世忠犹豫地想要问出口。
杨少校打断他，“我知道。你申请「Z」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也知道你的资料，还有你父母。”
李世忠面色急切，“他们也是经历了这些吗？”
“我来这里的时候，你父母已经不在了。但我看过相关的监控资料，是精神失控导致的互相残杀，等人下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自相残杀。
李世忠面色苍白，心脏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想加入「Z」实验，你的父母就是......”
杨少校停顿了一下，说道：
“但不管怎样，你已经在这里了，也亲眼见到了，这地下可能大多数时候平静无波又枯燥，但危险无处不在，着道一次就全完了。
“多小心些吧。”
杨少校拍了拍他肩膀，离开了。
在那之后的五年半时间里，又发生过几起意外。
他们依然没能进入到飞行器内部，
但却在拆解的外壳材料上获得了一定性突破。
已经可以把抽离出来的部分材料投入使用，为异能者提供更加强有力的武器及其它科技产物。
初步改变了人类在异种战场上的劣势。
而在灾纪十五年。
李世忠三十六岁，在「Z」实验已经有六年。
幸运地没出任何意外。
而在这一年，某个轮到他和同组的另一位同事守夜的当晚，幸运突然不再关照他。
他在地下，听到了细碎的声音响在耳边。
好像有人伏在他肩上，轻声耳语，窸窸窣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