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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瑛跟新建伯府确实算得上故交。

隆庆朝的大臣,如徐阶,张居正,李春芳……等等,虽然政见和立场不同,却都是王学门人。

阮瑛也是王学门人。

嘉靖年间,王守仁的封号被剥夺。到隆庆二年,徐阶等人立马帮阳明先生恢复爵位。

当下的受益人就是王正亿一家。

王正亿是阳明先生唯一的亲生儿子,一进京就被张居正、李春芳等人热情招待。

众人也都知道,王正亿要给小女儿相女婿。

新建伯府的姑娘、王阳明的亲孙女,就算是庶出也不能给人做妾或是嫁得太差。

王阳明的父亲王华是状元,王家几代诗书传家,是世家;晏家属于新贵,但晏珣出类拔萃,双方条件综合对比,算得上匹配。

像阮瑛这样崇敬阳明先生的王学门人,虽然对糊里糊涂的王正亿失望,却仍然希望新建伯府能够越来越好。

和其他的人选相比,阮瑛更希望晏珣能跟新建伯府联姻……

晏家可以借着王阳明的余荫和影响力以及自身的本事,成为心学的新领袖;

新建伯府有晏珣这样清醒又强大的女婿,不至于因一代不如一代而衰落。

带着王衡看闹花会,在一片热闹喧嚣中,阮瑛跟晏珣站在路边角落,慢慢说着自己的良苦用心。

“新建伯家庭内部有些混乱、兄弟不和睦,都是实情。但不算什么,哪家没几个糟心亲戚。”

几个大小舅子而已,以晏郎的本事还怕解决不了?

晏珣:“……你连这些都考虑了!”

在某一个时空,新建伯府爵位之争,一直持续到崇祯末年。大明都要亡了,王家人还在打成一团争爵。

晏珣有太多的正事要做,没必要掺和进这种纷争。

他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又补充:“人家姑娘也没看上我。”

是人家没看上我!要给姑娘留面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阮瑛对好大儿很有信心。

他第一次见到晏珣,就不忍心为难那个少年,于是花重金买画,还帮着扬名……色不迷人人自迷。

王姑娘若看不上晏珣,还能看上谁?

晏珣说:“阮兄之美我者私我也。”

“实不相瞒,我觉得你们郎才女貌,若有缘成为夫妻,将来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可爱。”阮瑛坦诚。

一想到可以抱一个最可爱漂亮的大孙孙,阮瑛就非常热衷于给晏珣说亲。

什么多才多艺?相貌才是首选。

这也是他偏向于新建伯府姑娘的另一个原因。

晏珣:“……我懂。我揉搓小钧钧时,也是这种心情,可是他很快就长大了。小孩子长大就不可爱,长得再好也没用。”

婚姻大事,怎么可以只看脸呢?

长得再好,能比我更好?

……

送完阮瑛,晏珣带着王衡回自己家。

晏鹤年和王徽等人早就回来了。

圆圆人小,半路上睡着,手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兔子玩偶,被赶紧带回来抱回房间去睡。

晏鹤年和王徽好不容易等到晏珣回家,正要问他跟新建伯府姑娘偶遇的事……就看到多出了一个王衡。

“大过节的,你在街上拐带孩子?”晏鹤年问。

晏珣解释:“我偶遇了王妹妹,她把阿衡交给我的。”

“王妹妹?你偶遇了哪个王妹妹?”王徽连忙问。

王锡爵的妹妹?上次不是见过了吗?小珣不动心啊!

王衡精神一振,大声说:“就是我姑姑!义父还说,等起风了,要亲手给我姑姑做风筝。”

晏鹤年和王徽又惊又喜……看不出来呀!正经相看的时候,小珣只会没话找话毁谤妹妹。

出去外面偶遇,顿时开窍了?

果然还是等元宵节,月色太美,美人太温柔。

晏珣看看王衡:“你不能当着我的面说谎。”

王衡歪着脑袋,狡黠笑道:“你有没有说要送风筝?是不是要给我姑姑?”

“有是有,但是……”晏珣还想狡辩。

晏鹤年哈哈笑着打断:“你还不会做风筝是吧?爹教你!亲手做的玩具,更能体现心意。”

王徽在一旁笑盈盈补充:“那年元宵节,我和你爹在高邮城偶遇,后来他还亲手做了风筝和蛐蛐屋给我。那蛐蛐屋是一艘小船,雕刻的可精致了,我现在还留着。”

虽然不是新建伯府的姑娘,但哪个王姑娘都不错!

晏珣:“……你们听我解释。”

“夜深了,回去睡吧!有什么明天再解释。”晏鹤年不给晏珣机会。

以他的神机妙算,当然知道晏珣没这么会撩人,但有些事不要太清醒。

当爹娘的,难得糊涂嘛!

晏珣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赶回房间,王衡得意洋洋地跟在他身边。

阿衡偶尔也会跟义父一起睡,听义父讲那遥远的故事……有个美丽的岛屿叫大湾,那里有个可怜人叫王锡爵,每天吹着海风眺望故乡,思念远方的好大儿。

两人换好衣服睡觉,晏珣问:“阿衡,你今天的表现有点不对,你是怎么想的?”

王衡闭着眼睛,打着夸张的小呼噜。

“睡着了啊?我学会做风筝,要给钧钧做一个最大最漂亮的,阿衡就算了。你每天练字,哪里有空放风筝呢?”晏珣啧啧叹息。

王衡顿时睁开眼,“有空,我有空!”

他是不缺风筝,可是义父亲手做的怎么能不要?

到时候太子肯定会在他面前炫耀!

“义父,我坦白说,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王衡凑到晏珣耳边,“我姑姑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就想你们在一起。”

“你别胡说!”晏珣小声训斥。

“没有胡说!那日从家里回去,我娘亲问姑姑怎么样,姑姑只说‘晏郎无心婚事’,却没说她自己无心。我是在窗外偷听的,她们瞒不住我。”

王衡分析的头头是道:“姑姑后来又检查我的功课,还要了几幅你的画。她若不喜欢你,为何特意收藏你的画?”

晏珣不知为何,有一瞬间动容,却说:“很多人都收藏我的画,总不能都喜欢我?张四维的书房里,还挂着一幅我的画呢!”

“那不一样。张大人是想跟你加深交情,就像我爹一样。他们的用心都不单纯。”王衡老气横秋。

“你可真是大孝子,懂得真多!”晏珣又无奈又骄傲。

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好大儿,心眼这么多,将来状元及第也不是不可能。

“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她?”王衡一副吃瓜的神色,“义父告诉我,我发誓不会告诉外人。”

晏珣冷哼:“一个个鬼灵精的!什么是外人?你姑姑肯定不是外人,我才不上你的当。赶紧睡觉,小孩子睡得太晚,长不高。”

晏珣把好大儿哄睡,自己却没了睡意……孤枕难眠,心思烦乱,还是把乌云抓来做猫毯吧!

这喜新厌旧的老猫猫,大概是嫌弃本座年纪大了,叛逃成妹妹圆圆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