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半世邪阳 > 第320章 拿来吧你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这是昨天的晚饭,当时怎么也叫不醒你,我便给你带回来藏了起来。”

看着鲍金丰递来的两个硬面饼子,白德古抓着它们下意识敲了敲床板。

“咚咚咚!”声音充满了质感,就仿佛铁锤在凿钉子。

“谢谢老鲍!”白斩将饼子握在手中,感受到了战友的情意。

尤其是身上这些绑带,看起来至少撕了他们几件单衣。

可关键是,他受伤的只是肩膀,缠到他大胯就过分了。

不过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正如要饭不能嫌饭馊。

否则转过天去,你可能连馊饭都难再乞。

就当身上绑的不是五花乱绑,是兄弟们的浓浓情意。

白德古如是想着就要起身,左肩却被一只手掌按住。

疑惑的侧头向鲍金丰看去,后者轻轻摇了摇头。

“我去跟什长说,就说你受伤病倒不起,今天你就在兵舍躺着哪也别去!”

白德古瞬间醒悟,这是鲍金丰的一片好意。

他本就连日身疲力竭,如今惯用肩头有伤,再挑沙下去只会一病不起。

默默点了点头,侧身蜷缩回了硬床,视线落在屋中一角,他的布甲被几根木棍插着挂在那里。

墙角地面有打湿痕迹,自不必说是他汗水所致。

“中午就莫出去吃饭了,晚饭我们再给你带回来。”

鲍金丰整理布甲佩刀,开口提醒白德古。

“知道了,我今天就缩在屋里哪都不去。”

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美德,恶语相讥才是罪恶的开始。

耳听得几人脚步声相继离去,转眼间屋中就剩白德古一人。

鼻端酸涩,许是因为这几日的经历,许是因为战友的关心,许是因为屋中有些发酵的汗味。

抱着两个饼子,白德古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再次睡了过去。

城墙上,鲍金丰头颅低垂站在什长陈友谅身前。

后者眉头紧蹙,用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鲍金丰。

“你要知道,挑沙的工作可是小秦将军亲口安排!”

鲍金丰头颅更低,沉默许久方才缓缓开口。

“白德古却是身体无法行动,未来几日挑沙,我来替他!”

“呵呵!”陈友谅冷笑两声,脸上笑容变得玩味。

“你来替他?沙场之上你也能替他去死吗?”

鲍金丰面色难看,原本就弯曲的脊梁变得更低。

沉默许久,有些压抑的声音从口中挤出。

“同我袍泽,共饮功酒,共守河山,生死相依!”

陈友谅玩味笑容僵在脸上,继而脸色陡变。

“鲍金丰,你是在讽刺我不顾袍泽之情!”

陈友谅声音陡然拔高,有若实质的目光落在鲍金丰脸上。

“不敢,什长大人每每有战冲杀在前,曾经救过我老鲍一命!”

鲍金丰声音也随之提高,语气虽然有些生硬,但能听出几分哽咽。

“哼,你还记得我救过你一命!”

“那好,今天我也不用你偿命,你不是要替白德古扛沙吗,替就替的彻底一点。”

“他的布甲你也一并扛着,离开扁担都不算你把活干了。”

“是,伍长鲍金丰领命!”

鲍金丰挺直腰杆出声大喝,一礼之后转身便去。

陈友谅冷哼一声,目光猊视四周围观人群。

普通士卒小声议论,几个伍长看他目光复杂。

人群里唯独有位什长,捕捉到了他眼角余光,顺势看去发现一道离去身影。

“哦?伍长代罚,有点意思!”

望楼中,秦安明闻言一笑。

仅听亲随复述,他便知道这是陈友谅的苦肉计。

新官上任三把火,恩威并施为上策。

白德古之事,便是他立得第一道威,也是对众多士卒的一个恩。

如今若是免了鲍金丰的劳役,便是对众士的第二道恩。

二人大谈袍泽之情生死之义,便是刻意为之,不过是想扭转舆论。

看来这古班城的士卒比我想的聪明,这是想给我个台阶往下迈,就看我什么时候伸腿。

侧头看了眼尚早的天色,秦安明拿起了桌上书卷开始翻阅。

亲随自觉退到一旁,小秦将军读书不喜被人打扰,这点脾气秉性他是知道的。

墙头上,刘忠言去而复返,手里拖着一件棉甲。

甲自然不可能是白德古的,倘若回去取甲,以他的脾气秉性断不会让老鲍替自己受罚。

“老鲍,你真的要替老六扛沙?”

纠结的递出棉甲,刘忠言还想再说些什么。

鲍金丰深深看了他一眼“挨罚的如果是你,我也替!”

刘忠言递甲的手一僵,眼眶有些微微发涩。

刘忠语一把从大哥手里强过布甲,干脆的搭在自己肩头。

“都是生死兄弟,这沙不能让老鲍一个人扛!”

鲍金丰一把将他肩头布甲拽下,托在手中颠了颠。

“什长让我代罚,自然就得我扛。”

“你们想替也可以,等我什么时候扛不动,那便替我将剩下的沙扛下去。”

话罢转身,将布甲搭在肩头,扁担拿在手中大踏步下了墙头。

周围观望众人无不议论,指点者有之,感慨者亦有之。

烈日炎炎,沙如火烫,挖沙装筐时,零散沙粒钻进布甲,烫的鲍金丰皮肤抽搐。

原来,这就是老六这几天的感受。

不干他的活计,还真难想像他是怎么扛下来的。

“阿嚏!”

兵舍内,白德古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肌肉的抽搐牵连到了伤口,让他疼得肌肉皮肤都为之一聚。

“阿哈!”打了个哈欠,微微起身,看向空旷的房间,一时间想不起上次偷懒是什么时候。

“希望老陈别为难老鲍,说起来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可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难道我的坚持真的错了。”

白德古楞楞出神,思忖一阵忽听到一阵声音。

“咕噜噜~”

低头看腹,这才想起已经两顿没吃。

伸手在草枕下摸索,很快便拿出了枚饼子。

城内军队后勤人手有限,自然不会每天做些鲜饼给他们吃。

看着这不知道哪天的干饼,白德古默默咬住一点,用唾液一点点润湿边缘再往下啃。

似这般的干饼,通常吃时最好干噎,尚能吃出几分麦子香味和大师傅的汗味。

饼子里会放些许的盐,当兵的不吃盐,哪来的守城力气。

吃五六分分饱再喝一瓢凉水,任凭饼子在胃里膨胀,半天都不会饿。

之所以不边吃饼边喝水,是因为水会冲淡饼的味道,吃起来和猪食感觉无异。

真想家里的杂粮大馍,也不知道托人带回去的银钱送到没有。

“救命~救命啊~”

就在白德古思忖时,一声声惊呼从兵舍屋外传来。

声虽不大,可是如今这个时候正是白日士卒当值,夜晚士卒休息的时候。

耳听得有少女呼救,白德古将啃了一半的饼子往怀里一揣,蹭下木床便冲了出去。

“小丫头片子,你叫呀,最好叫得再大点声,让那些没尝过荤腥的大头兵都起来看看。”

“我可告诉你,若是他们看得兴起,你今天怕是活着走不出去!”

兵舍大院内,一个身穿锁甲的汉子肩头扛着个十来岁的幼女。

幼女听了汉子的话,下意识向周围兵舍看去。

有听到动静的士卒开门推窗探头张望,离得老远指指点点,有些人还面露猥琐神色。

“救救我,你们谁来救救我!”

幼女惊慌伸手,眼泪睡着脸颊滴落,两只小手胡乱前伸,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

然而,并没有人上来帮他,甚至有不少士卒关门回屋。

不为其他,掳人的汉子是什长赵大勇,百夫长赵小勇的亲哥。

二人原是普通军户出身,弟弟赵小勇替父从军来了古班城。

几次大战侥幸存活,得幸救过曾经的守将班布勒,被破格提拔成了百夫长。

班布勒换防离开时,赵小勇却没随着一起离开。

他心中清楚,救人的那点恩情当个百夫便是极致。

与其跟随长官四处奔波,不如在这古班城内安家常驻。

一来每隔几年便会有些战事,若是运气好了捞些战功,说不得千夫有望。

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他利用职权花了些银子,将家中一些叔伯兄弟迁居古班城。

是以在如今的古班城,提起赵家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势力。

兵舍里住的都是大头兵,撑死了便是带队的伍长什长。

有赵小勇这个百夫在上面罩着,赵家众人在军中多任伍长什长,谁敢轻易出面管这事。

“哎,还是个孩子!”

有上了岁数的老兵叹息一声,默默将门关上进屋。

上了岁数的人活得通透,这世上不平的事情太多。

管,没能力,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最好的办法便是不闻不问不知,与自己和解才是成年人处理事情的唯一方法。

眼见一间间兵舍将门关上,幼女啜泣的身体不住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救我?”

赵大勇非常满意这个结果,仿佛炫耀一般,也仿佛故意摧毁幼女心防,偏不将她扛进屋中。

反而扛着她在兵舍院中绕圈,从每间兵舍门外一一走过。

每路过一个兵舍,看着紧闭或正在紧闭的房门,幼女的心就仿佛一寸寸的坠入深渊。

眼看一圈即将走完,赵大勇伸手在拍了拍背上幼女。

“看到了吗,在这兵舍里我就是天,哪个鳖孙敢出来管我!”

他这一嗓子声音刻意拔高,让屋内众人都能听得清晰。

幼女仿佛认命般,双眸失去了神采,两只挥舞的小手一点点的放了下去。

攥成两个小拳头,不算长的指甲恨不得扣进肉里。

满意的转身,赵大勇扛着幼女向自己独立兵舍走了过去。

就这时,他侧后方的一间兵舍房门打开。

白德古大踏步冲将出来,趁其不备一把抓着幼女胳膊,将她从赵大勇背上拽了下来。

“(?っo?o)っ拿来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