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深知,这世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简直如影随形。
平日里,他行事低调得近乎小心翼翼。
与人交谈时,总是刻意放缓语速,放低姿态。
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尽显谦逊。
可即便如此,依旧难以逃脱他人猜忌的目光。
人心的偏见,恰似一座巍峨耸立、扎根于岁月深处的大山,横亘在他与众人之间。
沉重得让人绝望,任凭他如何努力,也难以撼动分毫。
即便面对贾诩和戏志才这般智谋超群、眼光如炬的智者,情况也并未好转。
今日,当他们目睹自己因功法修炼过于激进,不慎引发内伤,口吐鲜血的狼狈模样时。
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全然没有关切与宽慰,只有深深的戒备。
仿佛自己是潜伏在暗处、心怀不轨的敌人。
在他们眼中,自己仿佛又在精心演绎一场故意藏拙的好戏。
甚至笃定自己是故意弄伤自己,好借此机会悄无声息地淡出众人的视线。
躲在幕后,暗中谋划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可这一次,司马懿是真真切切地受了重伤。
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翻江倒海,疼痛如潮水般一阵又一阵地袭来。
他满心都是不甘与委屈,他从未想过要就此低调地隐没于尘世,度过余生。
他的内心深处,同样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
渴望能毫无顾忌地放开自己的心扉,与身边这群被世人称赞的俊杰们。
在这风云变幻的乱世之中,堂堂正正地比试一番。
酣畅淋漓地证明自己——司马仲达,绝非泛泛之辈,并不比任何人差。
他无需再压抑自己的光芒,完全有能力、有底气肆意展露自己的才华,让世人都为之侧目。
司马懿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想要解释。
可那些话语,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哽在喉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深知,此刻再多的言语,在这根深蒂固的偏见面前,都不过是苍白无力的辩解,徒增笑柄罢了。
最终,他只是对着二人缓缓拱了拱手,动作沉稳,却难掩那一抹深入骨髓的落寞。
随后,他拖着略显沉重、仿佛被千钧重担压着的步伐,独自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缓缓坐下。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双手缓缓置于膝盖之上,掌心朝上,周身隐隐有气流涌动。
那气流时而急促,时而舒缓,仿佛在与他体内紊乱的气息奋力抗衡,试图将其梳理顺畅。
他的眉头微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贾诩和戏志才看着司马懿的一举一动,目光像锋利的刀刃,紧紧跟随着他。
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任何一个转瞬即逝的表情。
两人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从他的步伐到他的坐姿。
从他运功时的气息波动到脸上的神情变化,可愣是挑不出他一丝毛病。
正因为如此,对于司马懿这样行事缜密、滴水不漏的人。
他们心中的忌惮愈发浓烈,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了心脏。
二人对视一眼,仅仅一个眼神的交汇,便完成了复杂而微妙的交流,彼此都心领神会。
那眼神里,有对司马懿的警惕,有对局势的担忧,更有对下一步行动的思索。
随后,他们便迅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段攸身上。
毕竟,司马懿这边的情况,目前还勉强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而当下最为棘手、亟待解决的问题,是段攸的突破。
段攸此刻正处于顿悟的关键时刻,仿佛置身于一场激烈的灵魂风暴之中。
他没有种下灵根种子,体内也没有激活阵法。
就像一艘在茫茫大海中失去导航的孤舟,仅凭本能在波涛汹涌中挣扎前行。
这一次的顿悟,对他来说,是一场稍纵即逝的巨大机遇,同时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
他极有可能借此契机,冲破那层束缚自己已久的桎梏,成功突破。
晋升为先天宗师,踏上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但也有可能在这强大的压力下,功亏一篑,甚至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贾诩和戏志才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忧虑与无奈。
他们心里明白,自己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尽量吸收段攸引来的天地之炁,为其突破创造相对稳定的环境。
他们迅速转身,继续指挥士兵。
声音坚定而有力,每一个指令都清晰而果断,在空旷的场地中回荡。
士兵们迅速响应,整齐划一地行动,紧密配合。
八卦阵的运转严丝合缝,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
可他们的目光,却时不时地投向段攸,心中默默祈祷着他能顺利度过这一难关。
剩下的,就只能看段攸自己的造化了。
在这紧张忙碌的时刻,戏志才和贾诩二人正全身心投入指挥。
只见又有几人脚步踉跄,陆陆续续从大阵之中退出。
他们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戏志才和贾诩匆匆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却也只能无奈地抬手示意离阵之人自行疗伤。
紧接着,二人又迅速安排其余将领,声音坚定而急促。
“下一组,准备进入大阵!”
话语间,不容置疑的气势弥漫开来。
就在众人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姜柔儿莲步轻移,缓缓走入指挥室。
她身姿轻盈,一袭长裙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宛如一朵盛开在乱世中的青莲。
轻轻挥了挥手,阻止了那些准备向自己行礼的人,动作优雅而自然。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指挥室最中间,当看到段攸那疲惫不堪的模样时。
柔儿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的眼中满是心疼与困惑,在心中暗自思忖。
为何自家夫君如此拼命?
他已然成为了帝王,本应坐拥天下,享受万民敬仰。
为何还要像一个普通将领一样,不顾安危地拼死修炼?
难道偌大的大唐,竟找不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厉害将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