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看着陶晖那低落的样子，也许他心底并不坏，只是从来没有人教他怎么做。
“和你没什么关系。”甘草安抚。
陶晖很低落的离开。
他在意的不是曾晓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而是曾晓死了。
“娘亲，晖哥说曾晓给他说很多外面的事情，外面很好玩儿吗？”秋儿眼巴巴的看着甘草。
“你想出去玩儿的时候告诉娘亲，娘亲带你出去玩儿。”
“好。”
晚上陪着几个孩子吃饭，冬至和肖炔一开始还会不自在，现在已经习惯。
把两个孩子哄睡，楚凌寒还没有回来，甘草想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闲来无事，她突然想到陶家那三个夫人，也许陶晖是他们唯一的寄托，所以才会那样。
算不上同情，只是觉得和她们相比，自己的日子实在太轻松。
“王妃，王妃……”凌管家叫着进来。
甘草看了过去， 看到姬无懈扶着唐千山进来。
“快救他。”姬无懈一脸恐慌。
“把他放平。”甘草也不选地方了。
唐千山后背一处箭伤，这个位置很容易伤到心脏，看想伤口周围的皮肉，箭上应该有毒。
幸亏他们身上都带了解毒丸，不然唐千山没命回来。
甘草给唐千山把脉，确定心脏没事，然后给他行针。
失血过多，先护着心脉。
现在不具备输血的条件，只能慢慢养。
“小心点，把他抬回房间，我去煎药。”甘草看似镇定的吩咐。
唐千山的情况，甘草都不敢说能把他的命拉回来。
“他，他，他……”姬无懈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要耽误时间。”甘草心中无力却也要表现出胸有成竹。
姬无懈慌忙点头。
王府里的药很齐全，甘草快速配齐之后开始煎药。
所有人都不敢影响她，可是煎药需要时间。
她一个失手差点儿打翻药杵，她扶着药杵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
叶戎站在一边看着，不知道向来稳重的甘草，为什么突然成了这样。
但是她不敢靠近。
楚凌寒回来的时候，感受到家里紧张的气氛，问凌管家之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快速去后面找甘草。
甘草向来看着散漫，如今一个人看着三个炉子，跪趴在地上看小炉子里的火，紧张而狼狈，和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来。”楚凌寒试图扶起甘草。
“不要碰我。”甘草近乎呵斥的说。
楚凌寒只好站在一边。
一边的木棚里放着冰，不知道甘草是做什么用的。
等甘草确定好火的大小，坐在矮凳上眼泪流了出来。
“怎么了？”楚凌寒还是第一次见到甘草这样。
“这药要熬三个时辰，三个时辰。”甘草重复了一下。
楚凌寒不知道甘草为何这么崩溃：“我陪着你。”
“可是我怕老唐等不了。”甘草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依然不能平复。
她向来能治就治，不能治的只出现过两次，上次是楚凌寒，这次是唐千山，都是她身边亲近的人。
楚凌寒坐在甘草一边揽着甘草的肩膀：“他一定会没事。”
甘草也想这样，但是真的太晚了。
两个人整整守了三个时辰，药好之后甘草立马放在冰里降温，端着就去唐千山的房间。
她进门的时候，唐千山正在抽搐着吐血，艰难的脊梁弓在一起。
“快，快……”姬无懈扶着唐千山。
甘草把药灌在长流银匜里，就算是这样，灌进去的药都被唐千山混合着血吐了出来。
楚凌寒算是知道甘草为什么要煎这么多药，因为根本喂不下去。
甘草无法对唐千山行针，此时的唐千山挣扎在生死线上，脉搏虚实不定，行针会要了他的命。
“抱紧他。”甘草着急。
姬无懈立马抱紧唐千山，甘草按着唐千山的肩颈，但是依然灌不进去。
“怎么按，我来。”楚凌寒也过来。
“按住这两个地方，两边都按着。”甘草只能尝试。
楚凌寒按着，唐千山总算没有呕的那么厉害，甘草抬着唐千山的下巴，这才稍微灌进去了一点。
只要药能下去，唐千山就有活的可能。
甘草不管流出来多少，一次一次慢慢的灌。
等到药灌完的时候，外面传来鸡鸣声，唐千山整个人都松弛了。
“唐千山？”姬无懈懵了“老唐，老唐……”
甘草抓着唐千山的手腕，脉若游丝，总算还有一点：“快把他放好。”
姬无懈这才反应过来。
这一番折腾，几个人身上都沾了血，累的瘫坐在床边。
“老唐他……”姬无懈还是很紧张“有一口气。”
姬无懈一听整个人都放松了，然后昏死过去。
“姬无懈！”甘草恼怒的叫了一声。
之前唐千山命悬一线，姬无懈一直撑着。
如今唐千山还活着，姬无懈那一口气散了，自己昏死过去。
甘草给姬无懈把脉，他也受了严重的内伤，气息都有些不稳。
不过不管怎么说要比唐千山好很好，甘草给他行针理气，写了方子让香絮去煎药。
做完这些甘草才瘫坐在椅子上。
别说姬无懈撑不住，甘草绷着神经一晚上也撑不住。
“王爷，热水准备好了。”凌管家过来行礼。
楚凌寒抱着甘草去净室，甘草安静的窝在楚凌寒的怀里。
都说大夫见多了生死，面对这样的事情会变的平静。
那是平静，却不是麻木。
以前甘草看到手术室外崩溃的患者家属，觉得他们想不开，如今才意识到，是他们所有的记忆在崩塌。
“如果老唐死了，我可能会悔恨一生。”甘草泡在浴桶里突然说。
楚凌寒点头。
他知道老唐他们对甘草来说是家人，甚至比和甘家关系更好的家人。
“是我大意了。”楚凌寒没想到以老唐的武功会伤成这样回来“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好。”甘草点头。
她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强大而退缩，相反，坚定了她除掉岐黄山的目的。
“你休息一会儿？”楚凌寒提议。
“我……”甘草的确有些迷糊“对了，素栀的事怎么样了？”
楚凌寒就想甘草会什么时候问这件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