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高层从未高看过吴国一眼,哪怕楚军连续败在吴军手上,楚国的都城“郢”被吴军攻破过一次,他们仍旧就是对吴国不服。
这种不服很现实,吴国偷鸡耍滑或是使用更卑劣的手段才取得胜利,并不是吴国从各方各面胜过楚国,乃至于吴军从未在正面交锋中打赢过楚军,怎么可能让楚国高层心里服气呢?
如果说楚国与晋国一再交锋能够产生出惺惺相惜的话,楚国与吴国有的就是不服气与越来越重的仇恨。
那是楚军与晋军虽然打得很凶很惨烈,可是双方大体上打得光明磊落,输或赢并不是其它因素,纯粹的技不如人之下,心态没有疯魔,理智状态下能够看到双方的差距,有短板就会承认。
楚国被吴军攻破过都城,乃至于一度差点国祚被灭,尤其是吴军用那种方式取胜,怎么可能不让楚国上下憋着一股火?
一直想报仇的楚国,他们趁着吴军主力北上,发兵攻打吴国的机率无限高。
只不过,楚国说到底是一个国祚差点被灭的国家,二三十内年又连续历经一场又一场对外战争的失败,国力下降得非常严重,哪怕想偷吴国的家也要看实际情况。
所谓的实际情况就是,吴国的主力有没有被拖在中原战场,或是吴军有没有被晋军击败,战败的吴军损失情况,等等。
吴君夫差在北上之前安排夫概负责盯紧楚国,想来也是很清楚一旦给楚国机会,楚国的高层绝无可能放过报仇的良机。
一开始,吴君夫差觉得孙武不北上也就不北上了,刚好有孙武在国内带着,一旦楚国那一边有异动,可以让孙武去对付楚国。
现在?或者说联军开到“陶丘”战场之前,吴君夫差从晋军的各种举动发现一个情况,也就是晋军的统帅或者谁很老练,有些布置自己竟然没有看懂,意识到这一场战役没有孙武好像不行,赶紧派伯噽回国去强制命令孙武北上。
“大王,我军将要合围敌军。”越君勾践就是称呼吴君夫差为大王。
吴君夫差脸上没有喜色,有也是一种狐疑,心想:“晋军怎么只是用箭雨覆盖,防止两翼的我军贴上去,没有其余的反制措施呢?”
因为两边的总兵力差不多,晋军抽不出兵力来防御正面战场的左右两翼?不可能的嘛!
双边的交战情况是,晋军总是能够用更少的兵力击败数量占优势的联军,或是晋军只用少量部队就牵制住多于己方至少一倍的联军。
这种战况摆明就是晋军能够留出更多的预备队,不可能抽不出兵力来保证正面战场左翼两翼受到威胁。
其实,吴君夫差已经意识到一个现实情况,老牌霸主国的晋国有更多的资本,真不是崛起不久的吴国能够与之打全面战争。
同时,吴君夫差也认清楚一个事实,吴军从装备到战斗力差于晋军。
在这种双方存在差距的情况下,吴君夫差知道打大规模会战对吴国来说相当不可取,要想办法打参战兵力规模小一些的战役,再集中吴国的精锐来与晋军较量。
现在,吴君夫差就想等孙武到来,问一问有没有把握击败晋军。
如果孙武给出的答案是很有把握,吴君夫差会继续打下去。
换作孙武有把握却是把握不高,或者答案是没有把握?吴君夫差会很干脆利索地撤军。
当然了,认识到吴国从各方各面比不上晋国的吴君夫差,他不会将自己的认知说出来,表面上仍旧会保持信心十足的模样。
“攻矣!”越君勾践一副很激动的样子,说的是两翼的联军冲上去与晋军展开近战搏杀了。
遭到联军从左右两翼包抄的晋军没有乱掉阵型,只是正面战场的厚度不免因为抽出兵力支援两翼而变薄。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正面战场又变成了黑甲与犀甲的交锋,与前天有所不同的是吴军的红甲与白甲也参战了。
看上去,三千黑甲分出一千五百与吴军得到犀甲在正面交战,两边则是分别有五百抵住吴军的白甲与红甲。
黑甲剩下的五百哪里去了?任何一支部队都需要留存有生力量,也就是俗称的预备队,用作填补某个缺口,或是作为奠定胜局的力量。
吴军的白甲和红甲也不是专门给犀甲打下手,他们投入到与晋军黑甲的交战部队也就分别为一千,其余的白甲和红甲主要用于包抄正面战场晋军的左右两翼,还想着迂回干脆堵死正在交战晋军的后路。
吴君夫差和越君勾践没有望远镜,他们只能从交战双方的军阵厚度来粗略判断投入多少兵力,再用分别投入的兵力在猜测战局走向。
“晋军太高傲了。”越君勾践知道晋军很能打,还是觉得晋军高层过于骄傲,不肯用平等数量的部队来跟联军打。
是那样吗?答案为:是,也不是。
晋军的军事理念是存在高傲的地方,例如喜欢用少于敌军的兵力,以寡击众去击败敌人。
然而,真正的核心理念是讲层次,今天用这些,明天用那些,轮流来跟敌军作战。
说得通俗易懂一些,无非就是一种交替轮战的战法。
这种方式之下,晋军随时随地都有足够数量保持良好体力的部队,再来是轮流交战对精神状态不至于过于紧绷,使得全军的精神面貌保持得更健康。
吴君夫差比较突然地“啊?”了一声,张开的嘴巴并没有闭上,直接就是大吼:“晋军伏兵!命胥门巢、灌良率本部挡住,余部有序后退!”
那支两支突然从左右两翼外围出现的晋军,由于前锋太多战车驰骋,卷起了漫天的烟尘,委实让人无法看清楚数量到底有多少。
倒不是说突然冒出来的两支晋军显得神出鬼没,纯粹就是他们的移动速度相当快,快到令吴君夫差看了深感不安。
两支晋军的速度为什么能够那么快?仔细听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还有烟尘里面一道道若隐若现的控马奔驰身影,答案不就有了嘛。
骑兵?不不不,顶多就是骑马的步兵,他们从出场到移动到左右两翼的外围,动作快到吴军根本来不及做调整。
人在巢车之上的智宵下令道:“全线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