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全面战争的话,智宵有绝对的把握战胜以孙武为主将的吴国。
一旦换成局部战争?讲实话就是,智宵真没有把握与孙武抗衡。
不是智宵因为孙武的名头而感到心虚,纯粹是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擅长。
智宵各方面的能力并不差,权谋因为晋国内部环境的因素被锻炼了起来,军事的能力其实也不差。
只不过,所谓的“不差”要看跟谁比。
有自知之明的智宵万分清楚什么叫盛名之下无虚士,一位能够被历朝历代公认为兵圣的人物,不可能那么好相与。
那可是兵圣,千年以降谁敢狂言胜之?或许韩信敢,反正智宵是不敢的。
智宵并非纯粹的军方元帅或战将,有一大家子需要看顾,简而言之就是不能输,也着实是真的输不起。
说难听点,智宵有太多的身份,现如今身为智氏宗子,未来将成为智氏之主,智氏创建国家之后的储君或国主;孙武再有能耐,他打从事实上就是一名落魄贵族,一生也就是某国的贵族,身份真不会再高了。
那么,智宵凭什么明知道会有极大的风险,为了不需要去证明而去证明什么?
一些傻瓜,他们明明只需要动动嘴巴就够了,偏偏非要放着美好未来不期盼,稍微被激几句就亲自下场,结果什么未来都没有了。
真有这样的上位者,除了蠢还是蠢,手底下的一大帮人算是白养了。
智宵回家之后唤来公西赤,问道:“师孔在楚地讲学,广纳四方投效之人为弟子?”
公西赤解释道:“非何人皆可为孔师弟子。”
一样的结果,偏偏非要玩文字游戏?
只是话又说回来,还真不是所有听过孔丘讲课的人都能够成为名下弟子,没有被记录在师门名册的听讲者只能算是过客。
智宵一点跟公西赤掰扯的意思都没有,径直问道:“可有为我所用者?”
公西赤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急得没有说话就先猛点头。
以前到现在,大规模聘用孔门弟子的家族只有一个,便是晋国的智氏。
其余家族对孔门可谓是避之不及。
为什么那些家族不想跟孔门沾边?有太多的原因了。
理念什么玩意的只是说法之一,其实就是认为孔门的人太多太杂,不信任其操守与忠诚,预先假设在任用之后,家里发生什么事情,恐怕会被传得满天下皆知。
这一点还真的让他们给猜中了!
智氏任用了不少孔门弟子,许多在智氏受聘的孔门弟子在与其它地方的师兄弟通信中,确实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讲。
孔门的理念确实也是重要因素,他们追求复古且大多没有实操经验。
孔门复得是以周王室为独尊的古,诸侯会乐意才怪。
没有实际操作能力是孔门弟子从现在到久远以后的通病,春秋战国阶段是各诸侯不给机会,到后面则是徒子徒孙逐渐蒙住自己的眼睛。
智氏不怕孔门弟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一来是智氏足够强大,即便谁知道智氏的什么事也不敢公开评价,顶多就是敢小声哔哔;再来就是,孔门弟子接触不到智氏真正的核心部分。
在智氏效力的孔门弟子,有些事业心比较重的人,他们眼睁睁看着范蠡后来居上,简直就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几位有能力与范蠡竞争的师兄要么沉得住气,不然就是随时想提桶跑路。
特别点名,随时想提桶跑路的人就是最有发挥余地的仲由,以至于明明先来,轻易被范蠡给超过了。
军果主义的晋国嘛?有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出身,再加上军事方面确实有才能,非常容易得到重用的。
公西赤属于进取心比较重的人之一,理解仲由时刻想要提桶跑路是为什么,只恨自己军事能力一般般无法顶替位置。
现在?智宵特意将公西赤喊过来,又问在楚国的孔门子弟有没有可以大用的人,分明是有要事托付。
身为下位者不怕上位者下达任务,只怕连一个任务都得不到,没有向上爬的机会。
公西赤平复一下心情,行礼道:“请宗子吩咐。”
智宵也就将公西赤去楚国有什么任务,孔门在楚国的弟子愿意效力可以得到智氏的接纳,等等一些事情讲出来。
公西赤本就是楚人,远赴鲁国拜师孔丘就一个原因,无非就是家族变得落魄了。
而楚国的人才为晋国所用是一个老传统,公西赤很欣喜能够在智氏出仕,不会因为楚人在晋国效力有什么心理负担。
“宗子之意,先往楚国,后往吴国,假意投效,寻机行事?”公西赤说的行事,指的是有个能够公开活动的身份,创造机会接近孙武,后面要干什么再等智宵的下一步指令。
楚国向吴国和越国输送人才也是一种惯例,甚至可以说到春秋晚期之后,投效吴国的楚人远比晋国多。
为什么楚国留不住人才?原因是在楚国非公族出身极难掌权,更不可能获得高位,很多时候连保证自身原有地位都难。
楚国的这种情况在屈氏、景氏和昭氏得势之后变得更加严重,国外的人投效楚国只能给屈氏、景氏或昭氏当狗,一辈子哪怕有机会获得权势,也是三个家族一条有权势的狗。
公西赤得到发挥的机会,满心欢喜地走了。
后面,智宵又唤来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得到南下的任务,有的人跟公西赤目的地一样会去吴国,一些则是被安排前往宋国或越国。
而季节来到秋季末尾,一道消息传了过来,说的是伍员不堪其辱选择在吴国宫城门前自杀了。
消息只有一句话,发生的过程却是无比复杂,充满了各种明争暗斗以及是非忠奸。
从智宵得到消息,又是过去快半个月,魏氏和韩氏也相续接到消息。
因为伍员的死是一件大事,几位卿大夫不免要聚首。
“临战,大将受辱而死,吴主何其昏庸。”魏侈几乎是讲几个字就一阵咳嗽。
智宵看着动不动就咳嗽的魏侈,心想:“夫差昏不昏庸另说,魏侈……看来坚持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