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错事情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哪有做错事之后道歉就算完的好事?那样的话,做错事的成本也太低了。
士皋夷并没有允许宋、卫、鲁全身而退,他们需要留下五分之一的兵马和辎重作为赔礼,原本盟约中每年的上贡份额也增加了两成。
宋、卫、鲁三方的高层很明白被惩罚才是正常,没有遭到惩罚反而要提心吊胆。
他们灰溜溜退兵之后,范氏和中行氏留在“沫”驻扎的守军有点坐蜡了。
“智、魏联军已退?”析成鲋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困惑。
这个困惑已经困扰了他们很久。
去年的时候,智、魏、韩联军本可以在击败诸侯联军之后进犯“沫”地,他们却是转了个方向去入侵范氏在晋国南部的封地,甚至连难以攻克的“孟门”都拿下了。
既然智氏一支偏师就能拿下“孟门”的话,没有道理无法攻克“沫”地,类似的道理太过简单,没有人会不懂的。
长柳朔同样感到不理解,更多的是庆幸,想了想说道:“智氏、魏氏、韩氏或是不想彻底撕破脸罢?”
析成鲋是范氏的家臣,对长柳朔的说法有点不敢苟同。
智氏和魏氏已经将范氏在南部的封地瓜分,已经实际动手还有什么不敢的?
作为中行氏家臣的长柳朔有些话不能说,要是说智氏顾及与中行氏同出荀氏的情分才不攻打属于中行氏的“沫”地,岂不是要让范氏对中行氏心生嫌隙?
所以,长柳朔只能说道:“应是知晓‘晋阳’岌岌可危,谋求日后和解之可能。”
析成鲋觉得这样才对。
不管怎么说,智氏、魏氏和韩氏没有攻打“沫”地对析成鲋或长柳朔都是一件好事,他们的责任就是守住“沫”地保证两个家族的退路,其余不是他们该去操心的。
另一边。
智宵带着新到手的战利品返回“共”地,见到魏驹、韩庚与赵伯鲁之后,免不了对去“沫”地一行进行吹嘘。
现在有实力不流行低调。
明明有实力偏要低调,会出现许多本不应该出现的麻烦,一再被冒犯,哪怕一次次给予反击,次数一旦多了还是会让威严受损,以至于别人真的不怕了。
当前流行的是,真正的强大就是应该表现出来,吸纳那些前来依附的人,使得自己的势力变得更加强大。
这一次范氏与中行氏起兵,不就是因为他们足够强大,吸引来很多的家族依附,麾下的兵力才能够有十五万以上,折损兵力可以得到及时补充,同时那些列国也愿意站在他们这一边吗?
看一看智氏的情况就知道了,智宵展现出了自己的强大,智跞刻意去宣传智宵的强大。短短一年之内有了非常多的家族选择依附智氏,他们变成了智氏可用的力量之一,智氏理所当然就变得更强大了。
为什么要扮猪吃虎?纯粹就是因为力量不够强,真的强大的话,横推也就是,哪里用得着玩花招。再则,扮猪久了,超大概率真的会变成一只猪。
现在,因为智宵在一群小伙伴里面属于最强,他理所当然也就成了他们的领袖。
这一点很重要!
只要魏驹、韩庚或其余哪位年轻人,他们无法摆脱智宵笼罩的阴影,永远就会以智宵马首是瞻。
士皋夷现在无比感激智宵肯帮忙,非常愿意给智宵造势。
关于智宵只是去露了一把脸就吓退六万诸侯联军的事情越传越广,直至士皋夷返回“新田”复命,直接让智跞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宋、卫、鲁联军一退,直接导致的是位于“虎牢”的郑军也撤兵。
这样一来,诸侯对晋国的威胁似乎得到解除,智跞应该率军北上支援赵氏了吧?
然而并不是那样。
因为范吉射花了很大的精力部署拦截线,在“晋阳”爆发的交战到底怎么样,暂时没有消息传到其它地方。
不知道“晋阳”交战现况的智跞陷入很大的犹豫,怕的是过早抵达会让赵氏与范氏、中行氏等家族的消耗太少,太晚去又让范氏与中行氏等家族取得胜利。
魏侈有自己的想法,很不希望立刻北上救援赵氏,认为应该趁范氏、中行氏等家族的兵力集中在“晋阳”那边的当口,尽可能攻占更多的地盘。
韩不信则是认为一旦攻打范氏、中行氏等家族的封地,很容易让智氏、魏氏、韩氏等家族的兵力被分散,一旦赵氏灭亡,范氏和中行氏等家族得胜回归,无法及时集结大军与之对抗,可能弄得惨败的下场,再步赵氏的后尘。
三巨头之中,智跞犹豫不决,魏侈不想北上,韩氏想北上但话语权太少。
在那种现状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智氏、魏氏、韩氏等家族光备战又没有采取新的军事行动,直至夏季的到来。
在夏季中旬,待在“共”地超过半年的智宵可算是收到了来自“新田”的命令。
他们应该立刻经由“孟门”北上,再前往汾水边上的“吕”地与从“新田”出发的大军会合。
这是智跞等人花费将近四个月的时间打探,牺牲了很多的斥候才侦察到情报,得知“晋阳”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思想达成一致选择发兵北上。
智宵这一支部队耗时将近一个半月才抵达“吕”地,远远就看到连绵的营盘。
“此地兵力当有十数万?”韩庚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军队,忍不住发出惊叹。
正确的数字是十二万七千五百,其中智氏、魏氏、韩氏和各自出动三个“师”的兵力,众多公族也联合凑出三个“师”的部队,其余各个家族合起来一个军团。
智宵时隔半年之后才再一次见到智跞,祖孙俩没来得及聊几句,一个身影的出现败坏了智宵的心情。
“父亲。”智宵面无表情进行问候。
讲实话,智宵尽管非常不想见到智申,见到了该有的问候还是不能少。
智申则是脸色复杂地看着曾经很不喜欢的嫡长子,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将脑袋别到其它地方去了。
这一两年智宵取得什么成就,自然会有人告诉智申知晓,恰是这样才让智申更为难堪。
什么道理?不就是曾经自己不重视乃至不喜欢的儿子太过于优秀,显得作为父亲的自己不但偏心并且眼瞎、昏聩吗?
当然了,智申还是有心思缓和关系,只是作为父亲的自尊让他拉不下那个脸。
站在一旁看到那一幕的智跞眉头深皱,看着这一对父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