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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容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自家老爷子他是了解的。

年轻时最见不得的就是欺压百姓,贪赃枉法的人。

如今有人暗中贪污兖州赈灾银,这般丧尽天良的事。

老爷子竟然不管?

此刻李长辞看见杨志恭的样子,大致猜到了老头子的想法。

无非就是这案子牵扯极大。

如果强行插手的话,弄不好会让自己成为这群人的眼中钉。

到时候别说他自己保不保的住,家人的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爹,此事不如我回青山书院告诉老师如何?老师有几名同窗现在在朝堂上把持着重要位置,门下学生不少也已入朝,他若是想管的话,肯定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杨慕容瞧着自家老爹的异样,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担忧。

“不可。”

杨志恭闻言,直接拒绝了杨慕容的建议,“慕容,你现在还未出仕,在书院的庇护下对那些人的手段还不了解。”

“他们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甚至有着比狼还灵敏的嗅觉,我以前在京都那段时间就深刻领教过了。”

“就算把这件事告诉了你的老师,即使以你老师王阳明的能力能将他们绳之以法,但我们还是会承受巨大的风险。”

“他最多只能将这一次贪污案的主谋查办,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却还稳坐在朝堂。”

“能贪污兖州赈灾银的人,背后要不是有更大的靠山,你觉得他敢吗?只将表面上这些人查办,那他们背后的人追究起来的话,我们还是有被报复的可能。”

“而一旦真的如此,那对我们家来说,就是灾难。”

杨志恭两条花白的眉毛紧皱,苍老的眼眸在这一刻带着谨慎,带着忌惮。

隐约中似乎还有一丝无可奈何。

见杨志恭此刻如此的严肃,杨慕容意识到自己还是把这件事想的有些简单。

此刻,他突然有些明白老爷子当年为何会毅然决然拒绝京都六扇门的邀请。

“那我们该怎么办?”杨慕容看了眼似乎在思考的李长辞,转而问向杨志恭。

“还是刚才说的,暂时不要管这个事了,如果他们做的太过火,总会有人来查的。”

“贪污的那些人虽然位高权重,但在朝堂上也不见得能一手遮天,我们现在就当做不知道这个事为好。”

杨志恭说罢,又再次叮嘱眼前杨慕容和李长辞二人不要掺和进此事。

李长辞此刻,看见了也看出了老爷子的无奈。

不过他知道这事的确不宜过多介入。

一来自身实力还太弱小。

二来就是家人的安全。

“那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长辞表明了自己认同的态度。

不过若是有人来清河县调查。

那他暗中指引一下问题应该也不大。

“既然这样,一切按父亲说的做。”

杨慕容是读书人,而且是个聪明的读书人。

杨志恭的话,让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又叮嘱了几句,杨慕容和李长辞便离开了房间。

杨志恭此刻,神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

若是在以前他独自一人闯荡清河县之际,遇到这种事定要怒上心头,为灾民做主。

揭发那些朝堂的蛀虫。

但现在人老了。

又有家人的牵绊。

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忌惮。

叹了口气,此时的他只希望圣上能早日洞察此事。

派人着手调查,还灾民一个公道。

“既然是赈灾银,司徒家的人怎么可能让人随意找到?长辞这小子,看来身上藏的秘密还不小......”

杨志恭知道李长辞就是自己如假包换的大外孙。

做了一辈子捕头,辩物识人这些能力他比寻常人强太多。

李长辞虽这两天让他感受到很多意外,但从其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和表情中,杨志恭十分肯定这就是以前那个欠打的混小子......

......

杨慕容出了房间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去陪范珠儿,而是将李长辞拉到了府中一侧偏房处。

“长辞,刚才老头子的话你都记下了?”杨慕容突然莫名其妙问道。

“二舅,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李长辞心中给了个白眼。

把我拉这么远,你就和我说这个?

“哈哈,你这小子最近还真是开窍了。”

杨慕容尴尬一笑,随后正色道,“昨晚那首诗是别人的吧?”

“二舅觉得会有人把这首诗给我?”

果然来了。

他就知道二舅肯定会问这个。

毫无疑问。

对于读书人来说,虽然文章才是主业,诗词只是抒发情感的一种载体。

但诗词的朗朗上口的特殊性,却也让它成为最能流传的文字。

写出一首好的诗词,不仅能让读书人有一块金子招牌。

更是在文人圈中立足扬名的最佳途径。

身为读书人的二舅,对李长辞为何能写出如此高水平的诗词格外好奇。

听见李长辞的回答,杨慕容仿佛陷入思考,接着面露疑云道:“的确,能写出这首诗的人,绝对不可能将它送给你!再说你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换到这首诗......”

“难不成还真是你自己作出来的?”

想到此,杨慕容心中很抗拒。

以他对李长辞的认知,这样的事情发生概率为零。

表情逐渐变得古怪,杨慕容等待着李长辞的解释。

不知为何,他此刻有些紧张。

耳朵已经能听到鼻孔间的呼吸声。

看着世界观逐渐崩塌的二舅。

李长辞心中莫名可怜了一秒钟,还是道:

“不瞒二舅,这其实不是我写的,只是一首刻在香山某处石壁上的无名之作,之前去游玩时见写的不错,便记下了。”

考虑到二舅那脆弱的自尊心,李长辞还是编了个理由。

毕竟表现的太与众不同的话。

难免再次引起怀疑,还是稳妥点好。

再说,二舅都已经这样了。

因为莫名其妙就紧张的原因三次落榜乡试,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

听到此,杨慕容的眼睛突然放光,惊呼道:“香山石壁?!”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就说凭李长辞怎么可能写出如此有意境的诗句!

没想到竟是这样来的!

“那个石壁在哪里?”杨慕容紧接着道。

“好像在一处洞穴中吧。”李长辞开始瞎编。

“洞穴?那个洞穴在哪里?!”

杨慕容眼中的光彩越发明亮。

听这大外甥的意思,那个石壁上的诗很可能是一名大才所留。

他知道寄情山水的名人隐士往往会四处游历。

说不定到清河县游玩香山时,刚好灵感迸发。

不过为什么这首诗会是一首关于女子的诗?

杨慕容的思绪突然又开始堵塞。

去香山游玩不应该是感叹草木繁盛,天地造化吗?

“位置我忘了,都过了好些年了,要不是这首诗感觉很特别,我也不会记得。”

李长辞说罢,伸出手,笑着对着杨慕容道:“先不说这个了,二舅你欠我那十两银子该还了吧,若是让舅婶知道你昨晚的事,恐怕......”

当杨慕容还在极力寻找石壁这件事的合理性时,李长辞这一席话立刻将其思路打断。

“这个嘛......你放心,二舅肯定会还,不过昨晚...已经都用光了,先欠着,等你二舅考上举人这都不是事......”

杨慕容被拉回到现实。

此刻已无心再想李长辞作诗这件事。

姑且只有先认为李长辞说的是事实。

和李长辞自己写出这首诗相比,他认为石壁的解释就靠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