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杆哭丧着一张脸,开始冲王屿诉苦,“老板,不是我不想痛痛快快的给你们交底。你们救了我这条贱命,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但是您也看见了,我现在招惹了惹不起的人。他处心积虑要弄死我才肯罢休。我若是不为自己谋一条后路。岂不是也白白浪费了你们今日救我一场所耗费的心血吗。”
这麻杆为人不怎么样,但是说话还挺能抓住重点。
听他说完之后,王屿开口问道:“你先说来听听,你想为自己谋的是哪一条后路?”
麻杆见王屿有了松动的意思,像是松了口气,然后飞快的说道:“我这人也没有太大的野心,更不贪心。我所能想到的,也不过就是能从老板的手里求一点钱财,够我远走高飞,换个没有性命之忧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你想要多少?”王屿又问。
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麻杆陷入了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
最后咬咬牙,开口说道:“一千万!只要老板们给我一千万,我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一千万骠国币对于即便是刚承包了矿场的王屿,也能负担的起。
他不想在这种小钱上浪费时间。
所以开口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你知道的东西,值这个价格。”
麻杆紧张的盯着王屿开合的嘴。
“如果你只是想说一些不痛不痒的消息,就妄想拿到这一千万的话,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是天方夜谭。但如果你提供给我的消息,有足够的价值让我认为它值得这个价,我会一分不少的把一千万交到你手里。”
麻杆这会儿见王屿答应的痛快,反倒迟疑起来。
王屿也不啰嗦,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只有让麻杆眼见为实,才能成为让他口吐真言的动力。所以冲着哥丹觉挥了挥手,“小哥,你去矿主那边问他拿一千万骠国币来。剩下的事我会跟他清算。不必说用途。”
哥丹觉点点头,转身离开之前,还被王屿要走了唯一的半包香烟以及一次性火机。
王屿悠悠的点起一支香烟。
其实这会儿他并没有抽烟的念头。
但是莫名的,他认为在这种时候自己就应该点起一支烟,才有那味儿。
麻杆似乎是被王屿手中的逸散出的烟味所吸引,挣扎着抬起半个身子说道:“老板,能给我一根吗?”
王屿看着他,“你现在这样能抽?”
麻杆自嘲的摇摇头,“死不了,抽一根烟可能还能更舒服一些。”
见他这么说,王屿也没再说什么,站起来走到麻杆面前,往他嘴里面塞进去一根香烟,然后给他点着火。
见他嘴里喷出第一口烟雾之后,麻杆整个人就跟还魂了似的。
果然抽烟能够拉近男人之间的距离。
麻杆吐完第一口烟,看了看王屿,然后就开口了。
可能是觉得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王屿没任何欺骗自己的必要。
但是王屿却愿意表露他的诚意,麻杆这会儿要是再端着、再矫情,一定要等到王屿这边的现金到位之后再开口,那就有点太不识相了。
所以麻杆决定主动交代,给王屿留个好印象。这样一会儿他给自己钱的时候,也许能痛快一点。
“其实我掺和进去的程度不深。不过就是有时候给被你们开除的那个老矿工跑跑腿。之前他在矿场干活,时间方面没那么自由。但他不能失去矿场的活计。不然,手上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就做不成了。所以有些时候他就需要我们这样的人,帮他跑腿传个话递个信什么的。”
“我这个人条件还行。不是我吹,你们也看到了。我瘦、腿长、跑起来快、人也机灵,时间长了他觉得我嘴巴也严,所以更放心交代我去办一些他不方便露面的事。”
可能是怕王屿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情况,又或者是怕王屿未必相信自己后面所说的内情,总之麻杆这会儿先详细的将他跟老矿工之间的关系做了个阐述。
说完之后,还观察了一下王屿的反应。
见王屿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情绪流露。
麻杆这才收回视线,继续说道:“他一直跟刀坤村长之间有交易。至于他们之间更具体的主次关系我不清楚。只是通过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自己摸索的、还有老矿工醉酒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些只言片语。我总结的结果是,老矿工利用自己在矿上的便利,天长日久蚂蚁搬家一样将每天开采出来的原石,偷出相当小的一部分,藏匿起来。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再由刀坤村长联系好卖家,趁半夜的时候,拉出矿场。神不知鬼不觉。”
“刀坤村长拿大头,老矿工拿小头。一个吃肉一个喝汤。”
“至于刀坤村长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毕竟刀坤村长那边,我之前只是跑腿办事,他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我一眼。最近这段时间我缺钱,想着铤而走险一回。就找上了刀坤。挺顺利就拿到了现金。可是这一次我又故技重施的时候,他却变了脸。”
“不但将我捆绑起来关在房间,甚至还要杀人灭口。要不是我命大,正好遇到了老板们,只怕就交代在雾露河里头了。”
他是应该庆幸。
看老刀村长下手这毫不含糊也不迟疑的态度,应该在麻杆第一次找上门去表明去意的时候,他就已经动了杀机。
只不过那时候他毫无准备,所以只能先用钱将麻杆暂时打发。
后面有了具体方案之后,再将他掘地三尺找出来,对于刀坤来说,应该不算特别难实现。
只是没想到麻杆后面竟然自己有主动送上门去。
之前联系好的那些亡命之徒,这下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王屿听完他交代的情况,想了想问道:“你确定老矿工只是在跟刀坤村长一个人做交易?”
从麻杆交代的话中王屿不难发现,整个环节当中,占最关键因素的就是老矿工。
少了老矿工这个环节,刀坤那边什么也干不成。
而就是这样一个最关键的人物,却只在这场交易中拿少的那部分。
王屿虽然跟一早就被他开除的老矿工并不算熟悉。
但是有限的几次打交道中也还是可以发现,那人并不是一个容易满足或者胆小怕事的人。
甚至可以说跟这些性格特征完全不沾边。
这样一个人,要让王屿相信他能受刀坤村长的控制,为他做事、为他卖命,却只拿一小部分好处,王屿可不信。
这如果他不能明面反抗刀坤村长,那么背地里也一定不会安分守己。
最有可能且最容易实现的的就是另寻合作伙伴,共谋这场见不得光的大事。
麻杆听到王屿的问题一愣,“没有。他只让我联系过刀坤村长一人。”
只能说,要么就是王屿想多了,要么就是老矿工很谨慎。
联系不同的人动用了不同的跑腿。
想到这里,王屿又问道:“如你这般和老矿工走得近的,还有谁?”
麻杆一愣,“那可多了。老矿工这人一有点钱就喜欢呼朋唤友的大吃大喝。像是在你们手里的那个阿弟也每次都去。每反正回回都是一群人,我也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他还跟谁建立了这种联系。”
这么看,麻杆知道的也相当有限。
“说说前阵子矿产上丢失的那批料子是什么情况吧。”王屿说道。
麻杆用力的将嘴里的烟蒂吐在地上,然后说道:“也没什么好特别说明的。就是他们之前一直做的买卖,只不过这一次接连出现意外。先是老矿工被矿场开除,然后料子又被发现。差不多就是这个经过。”
“他们从偷料子到出手,这个过程差不多多长时间?”王屿问道。
麻杆想了想回答道:“时间不算长。主要看刀坤村长那边联系到卖家的速度。买家联系的快,这个过程就短。”
“我记得老矿工说起过,石落卡每天开采出来的料子数量不少。有时候个把星期就能攒出一批货。”
那就有些对不起来。
王屿记得当时自己看到的那些料子,皮壳上面的泥土跟周遭坑洞泥土融合的痕迹,绝对不是三五天、甚至都不是三五个月能产生的。
看王屿皱着眉头不再说话,没有刚才那么面善。麻杆不免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话。
王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意识当中。
虽然隔了几天,已经有些记不清楚当时的状况,不过当时被发现并且带出来的两推车料子还在矿场存放着。
明天只要过去再核实一下就能知道。
可是这麻杆说的话没有不能自圆其说的部分,而且现在的情况,他并没有任何撒谎的必要。
他本身不算这场事件的直接关系人,如今又被作茧自缚,远离是非之地保命才是他现在首当其冲最应该考虑的。
这种时候,拼着得罪自己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