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神侯的生辰八字,你是如何知道的?”
楚月眸色沉寂如深潭,元神传音问道。
小黑支支吾吾,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矫揉造作了好半天都不得开口。
“说——”
楚月嗓音冰冷到了极致。
小黑不敢隐瞒,咽了咽口水,便一鼓作气地说:“那个,有人拜托我诅咒过楚神侯,还拿出了楚神侯的生辰八字,我哪敢啊,直接轰走了那人。至于那人是谁,家在何方,就不记得啦。主子,我敢对天发誓,此事和我无关,而且我记着楚神侯的生辰八字,定不是想对楚神侯做什么,定是因为过于崇拜楚神侯。”
他哪敢说,记着生辰八字,是想等楚神侯弱下来再去诅咒蚕食的,并且取而代之。
但他没想到,楚神侯根本就没有被削弱过,直接是陨落……
只有巅峰和陨落,压根就不带缓冲的。
小黑那叫个恼怒。
这生辰八字岂不是白记了吗?
楚月闻声细细地思索着小黑所说的这些话,虚眯起眼睛望着陆佳人。
符箓燃为血珠,和机械臂相融的时候,她的身体元神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仔细地观察了下万象塔内的神侯府,亦无任何波澜。
陆佳人的神侯之臂和符箓血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呢?
而且……
究竟是陆佳人另有所图。
还是说……
五叔,你想要做些什么?!
陆佳人燃烧完了三张符箓,神色才有了些红润。
楚月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都只是静静地看着。
“天梯论剑,尔等覆灭之时。且等着吧。”
陆佳人留下一番话,就悄然褪去。
楚月的本源分身,不易察觉地回到了自己主体的躯壳之中。
陆佳人去了一趟黑竹林,回来便是盛气凌人,失了先前战败的恹恹之态,唇角噙着得意的笑,眼底的战意更胜,似乎随时都能够一雪前耻。
这会儿,天梯论剑首先出阵的是云都,当万剑山耆老喊出对阵的队伍时,一双双眼睛无不是看向了身披白色斗篷的那一伙人。
除拓跋璇外,这些人的存在感亦不低,且来历神秘,让人充满了好奇。
他们自称白袍军。
无人知晓。
从何处来,又将去往何处。
只知晓,白袍军和拓跋璇一样毫无战绩。
拓跋璇听到白袍军的名字,寂然疗愈多时的她,睁开了一双炯炯有神噙威武之气的眼睛,看向了白袍军为首的女子。
楚月同时垂眸看去——
他们在稠人广众之地,像是站于明寂苍凉的旷野,有着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独,却与那毫无纹路式样的白色斗篷相得益彰,不像是来参加一场战斗,倒像是去了人间的葬礼,即将于案牍之上点燃三炷香敬故人,敬自己。
白袍军如一阵风,缥缈却快速来到了血海之上。
“白袍军的手段狠辣,实力不容小觑,云都可要小心了。”骨武殿主侧目看了眼楚月,忙提醒道。
楚月目光流连白袍军,端详之际指腹摸索着杯盏纹路,随即回道:“酣畅即好。”
骨武殿主只觉得自讨没趣,皱了皱眉,心想稍后白袍军展露了厉害,云都获了失败,才知不能忽视这白袍军,哪知白袍军面对云都众人,俱都作揖行礼,然后都抬起了修长的手,打算摘掉头顶上的斗篷。
无数人聚精会神地望着这一幕,期待着斗篷之下的英姿勃发,绝代风华。
很可惜,当斗篷摘下,并未露出世人想象中的卓绝鲜艳。
入目所见的,是一张张病态的脸。
和众人所期待相反的是,瘦骨嶙峋的白袍军,印堂发黑,眸子天生赤红。
并非是明亮的鲜红,亦无宝石星月的光泽,是黯淡的红,就像是陈年的人血。
仔细看去,皮肤下的血管,和常人不同,并非青紫色的,而是……淡淡的绯红,充满了诡谲的凄。
那是……
“瘴毒?!!”
十之八九的人都在惊呼,都在后退。
倒抽冷气的声音汇聚成此地的喧哗。
再难用寻常的目光去看待。
就像是瞧见了晦气之物。
当知晓的来历并不高贵,距离拉近,揭开那神秘的白色斗篷——
一时间,敬畏没了,尊重没了,只余下满目的嫌弃,和这世界一道去残忍地践踏。
夏时欢朝着云都之人咧着嘴一笑,“好久不见,诸位。”
她是孤寂的人。
背负着病态的故国,行走在莽莽大地,浊世混乱看不见光,很少会袒露心扉,很少会对人笑。但渐渐地,她改变了许多。
她踏入了仙门,接触了仙道,而不管来日的路会走到什么样的尽头和巅峰,若非魂飞魄散,她此生定然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在大炎城,站在她的面前,为她护法,对仙门毫无觊觎之心的女子。
世人都说那样的女子从下界而来。
但她想。
这样好的女子,定是从神邸而来。
后来。
她又想。
凭什么人间没有这般的美好,凭什么非要是神邸。
或许,这就是叶楚王凡人道的真正含义。
要的是凡人爱人间,莫相弃罢了。
四周的流言蜚语和充斥异样的眼光很多,她自然坦然向日月,看人间,带着大夏王朝的精锐们,笑望着萧离、屠薇薇这群照面过的旧友。
半年时间已过,各自的眉目不再是美丽,还有坚毅
萧离琥珀般的眼眸,深深地望着这群赤红瞳孔的人。
这是时隔九万年,大夏王朝再一次以意气风发的方式出现。
即便还有瘴毒的病气如跗骨之蛆般死死地缠着他们。
但他们看到了大夏的希望。
或许,不会在这一辈实现。
但大夏的子孙,有望成为正常健全的人,过着他们遥不可及的普通生活。
为此,他们愿坚持不懈,赴汤蹈火。
天梯论剑,只是个开始。
萧离灿烂笑道:“好久不见,夏郡主。”
“还以为你不会笑呢,原来会笑,多笑笑,跟云子君一样闷着一张脸多没劲。”屠薇薇笑吟吟地道:“稍后,可别念在旧情对我们放水,那我定然不与你交好了。”
“哪里敢?”夏时欢回。
故人相见,流水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