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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辞玉终是我儿,恕我不能抛开这层关系,用平时的理智去看待这件事。”

花父甩袖,“叶楚月,你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楚月站定在原地不动。

花清清眸色发冷,“没听到父亲跟你说话吗?”

楚月不言,旋即叹了口气,“叶某此番前来,是想说,此事罪魁祸首为蓝雪姬,不应该是花家承担。”

花母摇摇头:“孩子,放弃吧,辞玉喜爱那女子入了骨,你要他断掉自己的骨,去指证蓝雪姬,这可能吗?更何况,他若无证据,前脚承担罪名,后脚指证,有何威信?”

楚月神情淡然,目光如炬:“如若,晚辈,另有他法呢?”

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如同沙漠之绿洲,黑夜之灯塔。

花家三口,仿佛从那只言片语里,看到了希望的光火。

“姑娘此话何意?”

“蓝雪姬伙同秦轴轴密谋此局,后事情败露,以秦轴轴的亲生儿子要挟。他已同意。”

“………”

夜色,凉如水。

马车边,风微微吹。

花清清喜极而泣,“这般说,花家有救了?”

她想到适才自己的蛮横和无礼,心脏咯噔一下,拱手低头:

“叶姑娘,抱歉,方才都是我不好,只要你能救花家于水火,我愿意给姑娘做牛做马。”

身着红衣的女子,往前踏出了一步。

一双冷白如霜的手,略带矜贵之气,扶起了花清清。

“救花家的,并非叶某。”

花家三口,面面相觑,全然听不懂楚月的话中意思。

清风拂来,掀起楚月鬓间的青丝。

她仰起头,金眸烙印这月朗星稀的夜。

“是花家大公子,二公子,两位真正有侠肝义胆的阵法师。”

在此之前,花父几人从未想过,人族的语言,可以有着堪比雷鸣的震撼感。

面前的姑娘,还记得他们亲人的功勋。

花母闭上了深红的眼睛,低低地笑了笑。

“能得下陆共主铭记,我儿,没白死,没白死,祭阵也是值当的,万分值当。”

“只可惜——”

说到最后,花母泣不成声。

丈夫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相爱多年。

彼此间的默契,早已融入了流逝的岁月之中。

于是。

花父接过了话茬,“只可惜,我那两个优秀的儿子,没能看到今年诸神之日的精彩一战。他们,定会欢喜你这般的人。”

世上大义之人,多数有能够共存的相同点。

作为父母,为儿子骄傲自豪。

可若能重头再来,却是情愿世界崩塌,生灵涂炭,也不愿看到儿子尸骨无存,坟固阵法。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又怎么比不上苍生泣血呢。

楚月略微垂眸,“能得二位侠义阵法师的喜欢,是叶某的荣幸。”

末了,抬起眼帘。

“花家二位前辈,赌台之事,干系重大,我怀疑,蓝雪姬的背后还有主谋。”

“还有主谋?始作俑者的目的,会是什么?”二老大惊。

花清清猛地眨了下眼睛。

“或许,他们最早的目的,就是把花家逼到绝境。秦轴轴,蓝雪姬恶意杀人,都是意外。”

“姑娘的意思是……”花父深吸了口气。

花母抖动了下。

楚月与二老对视一眼。

三人异口同声说:“风铃花阵!”

当年,花家二位公子,用风铃花阵去修补破损的界面压制。

而风铃花阵,有无穷可能,是花家最大的底蕴。

他们是想逼花家穷困潦倒后不得已做出违背祖宗决定拿出风铃花阵的阵源!

在花家,风铃花阵靠的是天赋传承。

最能得此传承的,乃是长子和次子。

两位公子祭阵亡故,便是花清清最有天赋。

蓝雪姬作为花辞玉的未婚妻私下尝试过一次,并不能得到此传承。

故而,蓝雪姬习得花辞玉的武技之后,借用此事,压榨花家的钱财给赌徒、烈风钱庄等,堪称是一举两得的完美。

“该死,我要去告诉那鬼迷心窍的阿兄。”

花清清转身就走,被父亲揪着后脖颈的衣领给提了回来。

“爹!你让我去!”花清清恼道。

“你去了,你说了,你阿兄便会信了?”花母问道。

一腔热血和愤懑的花清清如被一盆冰水浇下,骤然冷静。

她耷拉着头,蔫了。

“二位。”

楚月顿了顿,继而出声:“事关重大,不妨,徐徐图之?”

“姑娘已经有了主意?”花母诧然。

“二老舟车劳顿,已是辛苦,怎敢让二老再费心思?”

楚月作揖,红裙在风中掀起,垂下浓密的眼睫之际,唇角噙着清浅的笑。

花父沉默无声,顿生惭愧之情。

当下,二话不说,就作揖回礼。

“叶共主,大义也。”

楚月抬眸,笑意正深。

在海神界,若有人愿意纯粹以下陆楚帝或共主来称呼她,便算是打心底里的尊重她。

只因界与界之间总有着难以跨越的天堑。

是世人代代相传的偏见。

是高低贵贱下根深盘踞的固化思维。

花家父母望着女子面庞粲然若星的笑容,不知怎的,竟也跟着笑了。

莫名的,便觉得,有些事她能做到。

哪怕她现如今只是个归墟境。

寒暄几句,天色不早,楚月便执手告辞。

花父望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流露出复杂之色。

良久,临风太息了声——

“是个好修行者,命却太苦了。归墟丹,要从混沌之境炼化归墟之气修炼己身,她有一千枚归墟丹,相当于要承受千倍的摧残。还是个凡人道,诶。”

“爹,那大楚的父子,太不是东西了,不如你和阿娘,把她收为义女吧。”

“胡闹!!”花父大喝。

花清清抖了下,忙低垂着头。

她还以为父亲是膈应楚月的身份和得罪的人。

父亲却说:“凡人道,帝王脉,若不是惨死于千丈地,便是人皇九万里,阎君殿前求长生。若真是如此,你要为父收一代人皇为义女,为父的命格,压不住。”

花清清眨了眨眼睛,半懵半懂,又有些许的震撼。

帝王脉。

人皇路。

长生道。

这样的叶楚月,和传闻中有些不同。

让人冰冷的血里,生出了发热沸腾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