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玄宸的身体状态,除了很早就知道他心脏有问题的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洞察他体内的不同。
他的修为太强,强到足以隐藏自己体内的一切弱势。
只可惜,森玦这个人,勉强也算得上是一位医生。
当初他察觉到北冥玄宸体内的力量有异,进而动用自己诡灵师的身份去调查北冥族相关的事宜。惊奇的发现,原来整个北冥古族都是一群病秧子。
“你父亲这心脏既然是天生,你就是用尽什么办法,都不可能给他弥补过来,就像你衣服破了个大洞一样。再怎么缝,都会有痕迹。”
森玦踱步到玄音身边,一双暗红色的双眸却望着一旁双目闭合、气息低迷的北冥玄宸。
“所以,你就打算直接挖我的心脏出来给他。那我该怎么使用他这颗残缺的心脏?”
玄音双目垂下,望着静静沉睡的北冥玄宸。清冷声音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森玦轻哼了一声:“那自然是因为你和天皇相同的体质啊。”
“天皇的亲灵体,据说当年在跟凶兽大战的时候,曾被一只凶兽穿透了整个胸膛。”
“所有人,包括人皇陛下都认为天皇活不过那天。结果过了三个月之后,天皇的身躯已经完全恢复,整个人也再度出现在人类联军面前。
你父亲这个不能使用的琉璃心,如果成功移植到你的体内,那它会不会在你心灵体的治愈下凭空填补?”
话到此处,森玦轻轻拍了拍玄音的肩膀,幽幽道:“当然,做这些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帮你爹换心更重要的是因为我打算取一滴你爹的黑龙精血,用来喂养我的凶兽。”
他所圈养的凶兽,和黑海中封印的那些大不相同。
其他凶兽,只要有足够人类的血灵,他们便可以安分守己的待在黑海继续修炼。
而森玦所拥有的这个凶兽,除了人类的血液。兽族的血灵,也需要隔一段时间进行摄取。
有玄音这小丫头的精血喂养,他那头凶兽反而变得越发挑嘴。而森玦也一直想找一个纯正的龙族之人,取一滴精血试试。
北冥玄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也自然知道,如果是换做之前,这个男人可万万不会将他的精血送给自己。
所以,这个换心的时候,精血是最好提取的。
玄音握着的拳头终于松了几分,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欧呦?现在不敢瞒着我了?”
察觉到玄音修为激进,带给他的威胁。森玦只是自顾自的轻笑,并没有回应玄音后面说的那些话。
而玄音垂眸看着北冥玄宸许久,最终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陈谨言。
“司业,我想请您借我江山图一用。”
陈谨言紫瞳微眯:“你想进我的江山图里,做这换心之术?”
玄音重重点头:“你的江山图那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这人树敌众多,何况暗界妖种神出鬼没。江山图内应该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见状,陈谨言点头同意:“可以,不过先容我为你们在这江山图里画出你们需要的地方。”
随着一支点画出道道空间之灵的御笔浮现而出,陈谨言席地而坐。
在他的面前,一幅绵长精美的山水画,就这般绽放在他的面前。
望着其中隐约的山峦水流,陈谨言面色沉寂,笔尖落下。一处山水洞庭,夹杂着中央的一座巨大莲台就这般跃于纸上。
望着莲台出现在水中,陈谨言右手笔尖轻动,墨水落在纸上,两处供人躺下的平台就这般浮现在中央中央。
“二位,请。”
做完这一切,陈谨言起身看着玄音拖着北冥玄宸,随后又同森玦开口。
闻言,森玦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江山图,随后率先跨入江山图的笼罩范围。
森玦的身影下一刻出现在了纸上。
而玄音架着北冥玄宸,觉察到他此刻眉头紧锁,宽大的手掌也在不自觉间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臂。玄音的眸光微微动容。
“爹……事到如今,你就别怪我了。”
“北冥圣界的那些烂事我不想管,我也不打算去当你冥界的主宰。这三百年太累了,累到我连几天前的成年礼都忘记了。”
是的。
就在几天之前,尚且跟焕魅妖王打到不可开交的玄音,就在这般生死的际遇之下,度过了自己草率的成年礼。
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安顺遂,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抽出足够的时间,在所有人的祝福中度过自己的成年之日。
但,玄音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只要你好好的、我哥好好的。娘亲离开锁魂石,楚离生摆脱胤离。师父从宇宙平安归来,我做什么都值得。”
在玄音心平气和的絮絮叨叨之下,北冥玄宸扣紧的手掌有些松动。玄音见状也带着他进入江山图的范围之内。
一进入千里江山图,玄音睁开双眼。自己便已经拖着北冥玄宸来到了画中莲台。
将他轻轻放到其中一座石台之上,玄音再度回眸,手中则端了一杯不知什么时候倒出来的酒。
望着那正在摆弄银针细刀的森玦,玄音向前半步将酒递给了他。
“请。”
森玦拿刀的手一顿,脸上闪过一抹隐晦之色。但还是伸手接过酒杯,在玄音的注视中一饮而尽。
“现在可以了吧。”
闻言,玄音点了点头。而后便看见一团猩红一瞬间笼罩在了这片天地!
无数从虚空滋生而出的血肉急速生长,就仿佛一堵堵活着的肉墙。柔软鲜红的令人不适。
待到这堆血肉将他们三人尽数笼罩,森玦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玄音面前。
不等她抬眸,森玦那只泛着幽幽血光的手掌。便在玄音一动不动的注视中,狠狠穿进了玄音的胸口!
噗嗤!
血肉破碎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中格外刺耳。
玄音的脸色陡然苍白,可望着森玦手臂上附着的那一层诡异血灵,以及森玦那足够屏蔽玄音对疼痛感知的附灵。
玄音终是强忍着自己摇摇欲坠的意识,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任由森玦将自己心脏与血管的连接之处一一割断。
视觉上的血腥与冲击伴随着森玦的手掌深入开始模糊。
而体内尤为脆弱的心脏,却在此刻仿佛被某种冰凉的东西死死缠绕。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条毒蛇游动在了自己的胸口,自己明明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将它粉碎,可无论如何都聚集不出应有的力量!
“正常人来找我治疗的,哪一个不是缺胳膊少腿?玄音,你和你父亲姑且就沾我的光吧。”
森玦戏谑的声音笼罩在玄音耳畔,在玄音那目眦欲裂的凝视之中。
一团金色的光影跟着森玦的手掌,以及那四散喷涌的血液,一起离开了自己的身躯!
灼热的胸口一瞬间如坠冰窖,玄音的瞳孔亦在此刻骤然散大。
这家伙,竟然是给自己硬刨的!
脑海中最后的念头浮现而过,玄音只觉一只手扶在自己身后,她的身体便轻轻躺在了另一边的石台之上。
而在玄音昏迷不醒之后。
森玦正满手血污的站在原地。
在他的手上,现在正有一颗徐徐跳动的金色心脏!
望着这颗跳动的金色心脏,森玦任由上面的血液滴滴落在地上,被大地的血肉吸收殆尽。胡子拉碴的脸上终于笑了。
“果然啊,不愧是虎父无犬女。你这个心脏,比起你父亲的琉璃心,又差得到哪去?”
江山图外面。
陈谨言此刻正神情警惕的立在原地,一边负责警戒周围,另一边则死死盯着不远处离谱凹陷的暗界大地。
不知为何,他老是感觉那边貌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