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森玦的跟随，玄音几乎是畅行无阻的越过人尊地尊级别的领域。
或许是因为天诡路的独特性，没有妖种发现他们。
即便是有，那些妖种感受着森玦那看似古井无波，实则修为恐怖的力量。也都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没有阻拦。
人类也好，妖种也好，谁修炼到如此地步都不容易。有一些看似强大到如日中天的修灵师，实际上比起普通人更怕死。
跨入天尊禁地之后，玄音整个人的呼吸都窒息了一瞬。
觉察到玄音面色不对，森玦抬手在她颈后的穴位点了一下，方才几欲静止的灵脉瞬间恢复。
“你这丫头可当真是不知死活，伤成这样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感受着指尖传递回来的反馈，森玦素来带有几分浅笑的模样陡然沉下。
而被他掐在手中的玄音默不作声的扭了一下头，旋即逃开他的手掌。
“我没事，亲灵体等着自己恢复就好了。我要是待在据点又吃丹药又恢复，时间不仅来不及，而且还浪费丹药。”
“你可曾听说过穷极必反这个道理？”这一次的森玦并没有听玄音胡咧咧几句便不再追究，而是皱紧眉头沉声开口。
“无论亲灵体多么强大，一直这样高强度的战斗下去，每一次刚恢复甚至还没有恢复便投入下一个战场。你的亲灵体就好似一根被无限拉长的弹簧。”
“虽然弹簧会恢复原状，可它也有极限，等到它真断掉的那一刻，你会受到比现在成百上千倍的伤势。得不偿失！”
森玦话到最后，声音中都有些生气。
教导了玄音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就算是养条小狗，日以继夜的陪伴下，他也舍不得丢弃。
而面对森玦的指责，玄音则揉了揉脖子侧目开口：“你以为我就不想休息吗？可是我放心不了。”
“你放心不了是因为你想的太多。”森玦叹了口气。
“有句话叫做尊重他人命运，你没听说过吗？的确，没有你的帮助，你的亲朋好友或许会死。
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们死在哪里，才是他们本该拥有的宿命？是你强行干涉进了他们的因，所以最后的果，需要你给他们承担。”
话到此处，森玦看了一眼玄音身旁的巫茵。又恨铁不成钢道：“明明你教导别人的时候很清醒，怎么事放自己身上就这样拎不清了呢？”
面对他的话，玄音低垂着眉眼向前走。许久之后幽幽开口。
“那照你这么说，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等待古族自相残杀坐收渔翁之利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仅仅是救了玄音，时至今日，他亲身进入这场战局。难道仅仅是为了他口中那所谓的跟古族有仇吗？
面对玄音的话，森玦的举动停滞了一瞬。
天尊战场的煞气掠过森玦的耳畔，回眸望着玄音前行的身影。森玦终于打破了沉默。
“玄音，虽然我一直强调生命是自己目标中最重要的一位。但我也想告诉你，在确保自己生命的前提之下，人也可以向往更高维度的追求。”
“我当初救你……大概是看你可怜，并且我与你母亲也是旧相识。”
“嗯，我猜出来了。”玄音的回答毫不意外，这反而让森玦怔愣了一瞬。
“所以，你能为了故人之子做到这个地步，我为什么不能去帮我想帮助的人？”
玄音用力握紧了巫茵的手，声音愈发坚定有力。
“如果有生的机会，就一定要不留余地的活下去。可如果我也必死无疑，那就是诸天神王来了，我也要给祂咬下一块肉！”
闻言，巫茵扬起小脸。看着玄音那凌厉锋锐的侧颜，心中的心绪翻涌不止。
她，的确不是从前的母亲。
即便从前的母亲也会鱼死网破，也会嫌弃自己，但她却从未真正的为自己活过一回。
如果，玄音是当年的母亲。她又会怎么做？
发现那群大妖利用她的时候，玄音大概就会将整个妖族掀的天翻地覆吧。
想到那样的场景发生在自己真正的母亲身上，巫茵自诞生以来就一直静待死亡的平静面容再一次浮现出浓浓的笑意。
那双好看的眼睛缓缓眯起，清脆的声音荡漾着无尽的笑意：“我会学着你的样子，去完成我要完成的使命。”
在忘川界徘徊等待了百万年，巫茵早已不惧任何死亡与轮回。
她为了心中的执念，凭借着一缕妖神胎的魂魄之气等到了如今的玄音。
看着如今的玄音肆意张扬，巫茵的执念早已放下。她也早该离开这个不属于妖族的九界，奔赴自己要去的远方。
脑袋轻轻蹭了蹭玄音的手背，巫茵眼底没有半分忧伤。
容我再在心中唤您一声母上，若巫茵也能转世重生，巫茵一定会再来的。
而玄音在巫茵做出这个举动时，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一股不知是来自于曼沙还是来自于自己的痛心之意涌出，玄音深呼出一口气，最终一言不发的继续向前。
……
赤地境内，苍穹中漫无边际的海洋早已浮现在了玄音面前。
望着那一片翻涌出无数惊涛骇浪的墨蓝色海洋，即便是常年混迹于尸山血海中的森玦，都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死亡之气。
“小丫头，你别说你在鬼泪渊的时候。只身杀了一个那玩意……”
望着黑海中心那一团散发出无尽妖神之力的鲸魑妖王，森玦面容冷峻之际，语气中是浓浓的震惊。
神级与尊级的差距恍若云泥，即便是一个最低等的主神，来到九界也足以杀死无数尊者！
更何况昔日妖族能成为妖王的大妖，都是原族妖中顶天立地的存在。
如今赤地深处那么多尊者都拿不下这个妖王，玄音在鬼泪渊的时候竟然自己杀了一个？！
在森玦的震惊之下，巫茵瞥了一眼鲸魑妖王，随后幽幽开口：“一个下等妖王罢了，若是当年的父上在此，杀他一百个都绰绰有余。”
说着，巫茵又扭头看着玄音，金色的妖瞳中尽是崇拜。
“当然，厉害还是母上最厉害。您是唯一能操纵无数星辰之力的大妖，若妖皇的生命也有尽头，他定不如您！”
曼沙在妖族中的定位偏向于辅助。
可一个能够提取星辰之力，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妖族的妖君。就算是辅助，她的实力也远比风雷雨雪四位妖君加起来都要强！
现如今，作为最强妖神的曼沙，力量尽数来到玄音体内。
玄音的所有力量化为混沌之力，即便无法精确勘测玄音的修为，可她也距离那神位近在咫尺。
目光看向脚下的土地，巫茵的双眸渐渐冰冷，金色的妖瞳此刻也宛若蟒蛇般竖起。
“那个妖孽就在地下！而且这下面还有一个妖王！”
“还有一个？！”此刻的玄音终于有些大惊失色。
巫茵神情阴沉的点了点头：“是的，从太古时期直到现在，活下来的妖王一共有四个。不过您放心，只要杀了那天妖子，他们四个也活不长久。”
话到此处，巫茵猛地松开了玄音的手。不给玄音任何告别的机会，下一刻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下方的大地！
苍穹上，正在吴铭舟木剑挥动出的万丈云霞中撕扯对抗的鲸魑妖王面色一变。
一声震的无数人神魂俱灭的鲸鸣回荡八方。
吴铭舟等人后退防御，成型的阵法被鲸魑妖王重新撕碎。而他的视线一瞬间重新定格。
而在地上，玄音向前与森玦拉开了距离。
缓缓抬眸，一张惊艳绝世的冰冷面孔注视着鲸魑妖王。眼神中由于巫茵离开的悲伤化为冷然。
而鲸魑妖王的反应，却不像焕魅妖王那般震惊。
感受着胸口曾经被九阴一击重创的伤口再一次隐隐作痛，鲸魑妖王的神情渐渐冰冷。
“烛龙九阴的徒儿，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