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救命,有鬼啊!”
“救命啊!”
“不是我杀的你们,不是的,滚开,快滚开啊——”
是夜,皇后身着中衣,疯疯癫癫的到处跑着。
嘴里还一直喊着鬼啊什么的。
把一群宫人吓得够呛。
“娘娘,这是宫里,有皇上的龙气震慑,哪里来的鬼,您快跟我们回去睡觉吧!”
“啊——鬼,本宫看见了,它就在你后背趴着呢,她衣裳全是血,她的舌头好长,眼睛还有血呢!”
皇后指着宫女的后面,神神叨叨的说着。
宫女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立,难掩的恐惧使得她“啊——”一声喊了出来。
之后,也跟着皇后大叫起来。
“鬼,鬼啊!”
“来人啊,有鬼啊!救命啊——”
“堂嫂,不是我,求你放过我,不是我,你儿子是淹死的,不是我害死的。
不是,三伯母,你女儿是自愿被人奸污了才自尽的,不是我让她自尽的。
六叔公,你儿子真的是秋猎的时候被饿狼撕了的,不是我,不是我啊!”
“他们都是自己死的,跟我无关啊,救命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啊——”
“啊,救命,不要咬我,不要啊——”
“啊!”
宫女的胳膊被皇后狠狠咬住,疼的她眼泪直飙。
“救命啊,谁来救救奴婢?”
“皇后娘娘咬人啦,救命啊,救命啊!”
嘴里大声呼喊救命,可却不敢大力推开皇后娘娘。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胳膊被她撕下一块肉来。
身在宫中,本就见多了死人,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心慌意乱的。
被皇后这样一搞,整个承乾宫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都快吓疯了。
“皇后娘娘疯了,她把奴婢的胳膊咬烂咽下去了。”
宫女这话,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甚至,感觉皇后嚼肉的声音就在耳边儿一样。
有人甚至抱着肚子开始狂吐了起来,有人抱着自己的胳膊浑身抖个不停。
连派去找太医,找皇上的人,一个个也都吓得结伴而行。
小太监擦着头上的冷汗,见了皇上太监就像见了他亲爹一样亲切,结结巴巴的把承乾宫闹鬼的始末说了一遍。
太监眉头紧锁,皇上都忙到这个时候了,皇后还不消停。
可是事关皇后,他又不能隐瞒。
扫了小太监一眼,说了句“等着”,转身就离开了。
御书房里,太监看了眼地上的人,脚步匆匆的走到皇上身边,低声耳捂:
“皇上,承乾宫来人了。”
一听到承乾宫,皇上眉头皱了皱,语气不耐烦的说道:“说吧,又有什么事!”
“回皇上,来人说,皇后娘娘疯了似的乱跑,还说到处都是鬼,还咬人肉咽下去了,说承乾宫都是鬼。”
太监说完,眼皮跳的厉害,他有预感,近日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皇上听了太监的话,久久不语,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人,
“汪从卫,如果此事有假,朕一定绕不了你。”
“臣不敢欺瞒皇上!”
汪从卫跪的双腿发麻,浑身的衣裳都快湿透了。
他当初年轻气盛,说话也没给自己留余地,差点因为一句话脑袋就搬家了。
如今旧事重提,不知道皇上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他最近但是没感觉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唯一的变数,就是他的女儿,居然超出他的预料之外了。
看来,无论什么事情也不怕一尘不变的!
就连皇后娘娘专宠这么多年,皇上都能做到冷静自持,看来,皇上与皇后的感情,并不是世人口中的那么夸张。
至少在他看来,皇上并不是一个太重欲的人。
“罢了,你退下吧!”
皇上看着他,“若是将来真如你所料,朕答应你一个要求。
若予你所言背道而驰,朕一定灭了你汪家满门。”
汪从卫被他敲打的一个激灵。
可事已至此,再再无挽回的余地,无论后果如何,他也都认了。
“臣遵旨,臣告退!”
汪从卫从御书房出来,被夜风一吹,浑身一阵凉意袭来。
这看似巍峨奢华的宫殿,实则也是藏污纳垢,见证了所有的脏污与不堪啊!
“呼……”
但愿将来,他能如愿保住汪家后人啊!
汪从卫吐出一口气,脚步虚浮的往宫门口走去。
大殿里,皇上看着眼前的书案,良久之后,才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传太医吧,就说朕有正事要忙!”
皇上如此态度,让太监吃惊的同时,又觉得他的预感没错。
皇上与皇后之间的问题,原来越严重了。
“是,皇上!”
太监躬身退了出去。
只留下皇上一个人静静坐着,他回想着白天时那女子面对皇后时的不俾不吭。
眼里不自觉的升起一抹笑意,举止大方得体,身处逆境,却一步步从乡下村姑步入京城,还能被上官月那个母老虎护着。
可见她的性子是极为讨人喜欢的。
身在泥潭,却能逆风翻盘,始终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这才是长公主该有的品质。
明明相差不大,可夕瑶在干什么?
吃喝玩乐,打骂宫人,小小年纪,便学得了一身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
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成日里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不把京城的男儿看在眼里。
如今王府世子回归,她偏偏却看上了姐姐的丈夫。
如此做派,简直丢尽了皇家的脸。
两个公主,两位母亲,品行与品性相差甚远!
时隔多年,他依旧能想起众人口中那位女菩萨,心地善良,不忍杀生,见不得半点人间疾苦。
曾几何时,他儿时友人调笑问他,若是天下万民需要花似锦的血肉,她会不会舍出去?
别人都说怎么可能,救人也要量力而行,难不成真的刮肉疗伤,救了万民,舍了自己吗?
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我觉得她会。”
他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呢?当然是因为他亲眼见过她救人时的专注与虔诚。
那是一种全身心投入进去的专注,不为了名利,不为了个别人的吹捧,只一心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精神。
可笑的是,她明明救了自己,甚至还背着骂名生下了他的孩子。
他却一无所知,甚至,还让她的仇人潇洒的活了这么多年。
人这一生,到底是图什么呢?
他这辈子,又是图什么呢?
夜,很静,很静!
闭着眼睛思忖良久后,他抬手磨墨,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打着圈儿。
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使的人清醒了几分。
铺开明黄色的卷轴,提笔,一气呵成的写完后,吹了吹上面的未干的痕迹。
这才不紧不慢拿出玉玺,重重的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