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凌霜从睡梦中醒来,目光呆滞的望着屋顶。
脑海中思索着自己梦中的场景,她居然梦到安氏口中的那位小姐了。
虽然没有看到她的正脸,但她很肯定,她一直追着跑的那位女子,一定就是原身的母亲。
那个善良到让人不敢置信的女子,花似锦!!
梦中的场景,现在想想还是让人觉得后背发凉,梦境中那不知名的城楼,城门大开,饿殍满地,房屋瓦舍皆是残垣断壁,百姓瘦骨嶙峋,衣不蔽体。
死去的人,浑身散发着臭味儿,一阵阵的苍蝇成群的在他们的尸体上嘶吼。
地上躺的,爬的,抱着孩子发呆的,有的妇人,怀里的孩子早就没了声息,还固执的将婴儿的小嘴放在自己的胸口。
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着婴儿的身体。
放眼望去,言语匮乏,形容不出那种悲凉与无力。
目光所到之处,除了老人就是孩子跟女人,任何能看到人的地方,都找不到,哪怕一个青壮年男丁。
所有的人,眼里看不到生的希望,目光死气沉沉,只有那女子,不知疲惫一样,手里拿着粮食,身后跟着长长的车队,一路向前,一路给老人孩子们发粮食衣裳。
每每她所经过的地方,老人孩子手里,有了看不清颜色的粗粮馒头。
也许是老人干涸的眼里,早已挤不出浑浊的泪水,除了目光望着她,嘴里喃喃感谢,再做不出其他表情。
梦里的她,不近不远的跟在那女子的身后,追不上,也停不下来,挣扎再三,却也醒不过来,被迫似的,见证了那女子所行之事。
她身后的人,有人在掩埋发臭的尸体,有人在生火熬药,有人推着车子艰难前行,虽动作迟缓,却从没有停下来过。
不知道跟着她们转了多久,走了多久,看着女子衣裳血迹斑斑,看着她血色罗裙沾染了污秽,看着她跛着脚一瘸一拐的走路,看着她披头散发,从日出走到落幕。
从心底升起来的那种无力感,让她浑身发冷,心里一阵阵的凄凉。
这样的场景,她第一次看见!
二十三世纪,国与国之间打仗,已经不会用大量的人力去对抗了。
更多的是两国武器之间的一种较量,几乎不会出现,造成如此多的人伤亡的战争场面了。
即使有人受伤,那个时候的药已经可以让他们完全康复,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梦中的场景,让她不得不重新认识自己所处的位置。
是没有飞机大炮机器人对抗敌军的时代。
处在这个时空里,有战争,就避免不了人的伤亡。
作为战败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家园被毁,自己国家的子民被屠杀,被别人像畜生一样对待。
她不知道这梦境是在警告她什么?
还是在暗示什么?
她都无从得知。
傅京墨回来的时候曾说过,南边儿已经投降了。
那么就不可能是南诏杀进大雍来。
那么,会是哪里呢?
巴彦国只是弹丸小国,不可能会破了大雍的城池。
金池国与巴彦比邻而居,不可能抛下自己的城池来大雍,当然,也有可能是两国达成了同盟。
剩下的两大国,她暂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只听闻先帝在位时,宁远国与雪兔国,兵力尚且不如大雍,并没有对大雍出过兵。
可仔细想想,这几国将大雍围在中间,若是他们合力,一举攻下大雍绝对不是难事。
不过无论这梦境是想预告什么,她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她面前。
凌霄那里的黑火药已经开始研制了,一旦黑火药面世,无论是谁来犯,她必将让他有来无回。
看来,她得加快进度了。
否则,要是战争提前来临的话,就算她不忍心百姓遭受战乱,打败了来犯的敌军,不一样是为了仇人的儿子做嫁衣吗?
看来,这次去京城以后,不光要赶进度,生意也要遍地开花,要养军队,钱就不能少。
此时此刻,她对安氏口中的那个女子,心里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有些人是真的见不得人间疾苦吧!
她也许就是那个至纯至善的女子,不然的话,哪个闺阁小姐会跑去难民堆里救济?
无论大雍的城池怎么乱,像花家那样的人家,是不会有太苦的日子的。
可回头想想,她不是早在十八年前就难产去世了吗?
那么,她梦境中的场景,会是哪一年?
梦里的女子,怎么看也不是小孩子了,可她,明明十几岁就死了呀!
算了,梦就是梦,她怎么还较真了呢!
她去了京城也得十月底或者十一月初了,等京城里的生意确定下去了,就可以着手开分店了。
只要皇后与太子敢主动跳出来时,就是她挥出屠刀之时。
一个大肆寻找画中女子的色中恶鬼,将来也不能指望他会能是个好皇帝。
理清了思绪,将不好的那些抛之脑后,她才捡起一边的衣裳,准备起床。
厨房里,安氏跟魏嫂子坐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针线活儿在做。
小炉子上的火苗舔着瓦罐,里面是煮好的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儿,将盖子顶的直响。
“安姐姐,我们真要跟着一起去啊?”
她觉得夫人是好人,她想跟着她,可是去了京城以后,花销太大,而且老爷家里下人肯定不少。
他们这粗手粗脚的,去了以后万一会给夫人丢人,那可咋办?
“当然去了,你做饭好吃,而且是自己人,妮儿也放心。”
安氏说着,拿针在头皮上磨了磨,低头又开始落针,嘴里继续说道:“大家族里,人杂是非多,人心难测,妮儿如今肚子这么大了,你跟雪儿去了,肯定能帮上大忙。
你想想,雪儿那丫头护主,你只要守住厨房里,护着妮儿的吃食,总比被府里的那丫头婆子钻了空子的好。”
墨将军夫妇一直在战场,回去了肯定跟府里的人不熟悉,若是有那心思重的丫头生了爬床的心。
第一个害的就是她的妮儿。
孕妇最怕的,除了摔倒,就是入口的东西了。
“安姐姐,这你放心,我活了半辈子了,也就夫人拿我当人看,安姐姐你又这么信任我,我哪里能松懈。
只要夫人要我跟着,我肯定天天守在厨房里,护着夫人的吃食,保证不让那起子坏了心的害她。”
“谁害谁什么呀?”
“娘,你们再聊什么呢?”
魏嫂子话音刚落,凌霜就出现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