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哥,不要 不要骗我。”
女人脸色苍白,可是她眼里的锐利如同尖刀一样,深深扎在男人的心口。
“月儿,你先别急,你听我慢慢说。”
墨云深手伸在半空,又怕身上的味儿熏着她,“月儿,阿墨还活着,他真的活着,你别着急。”
墨云深的话,让原本就情难自抑的上官月,浑身抖激动的颤抖。
“深哥,他在哪里,你已经找到了他可对吗?”
虽然她身体不好,没有办法上战场了,可是军中的一切动向,包括墨将军的小动作,都会有人去告诉她,这是他们夫妻早就习惯了的。
她能知道墨将军去查一个人,也不奇怪。
帐子外面的话,一字一句传了进来,傅京墨抿着嘴,眼里是看不清楚的波涛汹涌。
而一旁的魏振,看着他的脸咽了咽口水。
“老大,不是吧?”
“怪不得你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替墨将军挡刀,原来你们是父子关系啊?
那我不是跟着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我居然跟战神王爷的儿子是兄弟,天呐,这也太神奇了吧!”
魏振一惊一乍的说完,门外的人已经掀了帘子进来。
帐子里的二人,望着门口的中年夫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墨儿,娘的孩子。”
“墨儿,娘可怜的孩子,是娘的错,娘不该把你交给别人的,孩子,你还活着,太好了,我的孩子。”
女人颤颤巍巍的跑来,双手抱住他的头,字字喋血。
一滴滴眼泪打在他的脖子上。
滚烫而酸楚。
“孩子,给娘看看,哪里受伤了,孩子,娘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
十几年的牵挂与思念,在这一刻,找到释放的出口。
上官月跪在木板床前,双手抚摸着儿子的脸,泪如雨下。
她护得了大雍的百姓,杀的了敌军,可她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这么多年她悔恨,她痛苦,她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有恨,她早就坚持不住了。
“你 你们不 ”
他有心想说,你们不要认错了人,可是看到她眼里的狂喜与激动,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傅京墨看着满眼心痛的女人,他的心也跟着难受。
不受控制似的,抬起了笨拙的右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这小小的举动落在女人的眼里,她似诧异,似不敢置信,似感动,甚至,这其中还夹杂着别的,他看不懂的东西。
她呆呆的看着,她的儿子替她擦了眼泪,一眨不眨的眼里,泪水像珍珠一样,接二连三的滚落。
这泪水,滴滴落在墨云深的心底,让他越发的愧疚,亏欠了妻子这么多年。
“孩子,你记得,是吗孩子,你给娘擦眼泪的动作,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你是不是还记得娘,是不是啊?”
女人又是哭又是笑的,整个身子都颤抖着。
傅京墨抿了抿嘴。
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可他怕说出来,又惹她伤心。
从她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思念。
哪怕他不是她的孩子,他都不忍心让一个母亲如此失望。
更何况,他与她,说不定真的是母子呢!
“月儿,你别急,孩子小时候受了伤,忘记了一些事情。”
墨云深眼里又暗涌流出,如果真的按照老二所说的,孩子是被敌军抓走的,那么他的阿墨怎么可能只是失去记忆这么简单。
看来,当年的墨家军中,有人背叛了他。
“受伤?孩子,很娘说说,伤着哪里就,疼不疼啊,孩子,娘的孩子,你伤着哪里了,孩……”
大喜大悲之下,让她羸弱的身体一时难以接受,昏厥了过去。
“夫人”
“月儿”
“喊军医——”
……
一阵人仰马翻后,傅京墨所在的帐子里,一左一右两个床上,躺着母子两人。
傅京墨因为后背的伤,趴着。
而另一侧,躺着他的母亲,大雍唯一的女将军,上官月。
老军医看着床上的人,眉头紧蹙,“将军,月将军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往后切勿再让她情绪不稳定,切忌大喜大悲!”
军医的话让在场的几人一阵担忧,傅京墨看着床上昏睡的女人,心头难掩的酸楚。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难道他刚有了娘,就要失去吗?
得到再失去,光是想想就让人痛苦万分。
“军医,可有办法?”
墨云深黑着脸,他不想刚找回儿子就失去妻子,他们可是少年夫妻啊。
如果没有了她,他独自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将军,这毒异常刁钻,寻常配出来的解药,根本没有效果,反而会促进毒素的蔓延,要想月将军彻底好起来,恐怕只有得到南诏的秘药了。”
老大夫欲言又止的说完,眼里闪过遗憾。
月将军作为大雍的第一个女将军,她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
如今这一遭,恐怕要熬不过去了呀!
“南诏秘药?本将军怎么不知南诏还有这个?”
墨云深皱着眉头,一边躺着儿子,一边躺着妻子,此时的他,看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他谁也不想失去。
“将军,那秘药早就失了踪迹,江湖上传言,南诏秘药早就被神偷偷了,如今将军就是去了南诏,恐怕也是无济于事了。”
军医看到他跃跃欲试的神色,摇了摇头。
“下去吧!”
墨云深像是被打断了脊梁的猛虎,一时间没了精气神,他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军医躬身退了出去。
一时间,帐子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了。
“阿墨,我知道你怀疑,可你不用疑惑,你就是我们的儿子。”
墨云深看着妻子的睡颜,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她的胳膊。
目光深沉,如同一眼望不到底的大海一样,平静之下,是数不尽的暗流涌动。
“将军就这么肯定吗?”
傅京墨伸着脖子看他,后背上已经被军医重新包扎。
听到这话,墨云深将目光收了回来,落在他的脸上,“你是左撇子,习惯用左手。
你身上还有个记号,大腿那里有个心形的胎记,脚底还有三个红痣,我说的没错吧。”
墨云深说起这个,眼里闪过浅浅的笑意,那时候孩子刚出生,他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不下十次。
月儿还笑话他没出息,像个傻子一样。
可谁能理解他初为人父的喜悦呢,人人都说抱孙不抱子,可他偏偏舍不得放下他,恨不得时刻抱在怀里。
那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们满怀期待盼来的孩子啊!
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说的一一都能对上,傅京墨竟有些无言以对。
若说是脚上的红痣能被人看去,习惯用左手也能被人发现。
可是他腿上的胎记是在隐秘的位置,这世上不会有几个人看到的,就连小媳妇儿也不一定能注意到。
既然不是父母抛弃了他,那他也可以试着接受他们的。
想了想,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有一枚黑玉,上面刻了我的名字。养父母把我捡回去的时候,就帮我取了这个名字。”
傅京墨说完,看着墨将军夫妻的方向,一脸的认真,细看的话,眼里还有一丝期待,紧张。
墨将军闻言,激动的站了起来,从身上摸出一块玉,递到傅京墨面前,
“你看看,可是跟这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