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石没有想到,临了临了,自己竟然让晚辈给自己上了一课。
你说这个高育良也真是的。
话说的一套一套的想干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保研了呢。
他是教授?
那没事了!
“高省长,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事关几百名工人的福祉,省政府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最起码让工人们活下去……”
陈岩石越说声音越低。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郑西坡的打算。
这段几天,郑西坡和他商量过。
等过了年,他们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也唱红脸。两个人配合起来,为大风厂工人们争取他们应得的利益。
首先,郑西坡要组织好工人,建护厂队,保护大风厂,之前蔡成功签的的合同一概不认。到最后把事情闹大!
然后他陈岩石在扮红脸闪亮登场,从中斡旋给大风厂的工人们争取到一线生机。优先争取全部赔偿款,或者百分之四十九的赔偿款,或者免掉欠款,给他们一块属于大风厂的工厂地皮,或者免掉欠款,补发全部工资,然后给他们找一个安置场地。
为的就是保证大风厂的工人们有工可开,有钱可赚。
郑西坡研究过,这件事有很大的可能成功。
对于京州市政府来说,大风厂不过是一个破产的民营改制工厂。但是对于大风厂的工人们而言,这可是几百家工人的衣食所系。
特别是城改补偿标准发下来,当工人们得知原本自己可以分到几百万而现在倒欠几十万之后。所有工人们势必会同心同德。
一人几百万,这可是普通人努力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挣来的钱。
普通人的天花板,一辈子也就是三四百万的收入了。而绝大多数,还远远达不到这个数字。
高育良诚恳的看向了陈岩石,目光坚定。这件事和他有关系吗?
有关系,但是关系大吗?
关系不大!
厂里有直接责任人,蔡成功,郑西坡。
市里有领导责任人,李达康,孙连城。
市里有直接责任人,丁义珍,陈岩石。
省里面的责任最多就是他高育良和沙瑞金有点领导责任。
其他的,没有个重大恶性安全事故他毛都不会掉一根。
所以高育良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如果他趟了,这件事就真的成了他的事。搞不好以后就会成为他的污点。
所以高育良的眼神很坚定,语气也异常的诚恳。
“陈老,在我职权范围之内,我想不出别的办法。”
……
王馥真看着高育良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陈岩石,忍不住的的长叹一口气。
陈岩石有些郁闷的坐在椅子上,老夫老妻了,王馥真看得出来陈岩石正在生闷气。
“老陈啊,我觉得人高省长坚持原则并没有错。大风厂已经改制这么多年了,你总不能还让政府兜底吧!没这个道理的。”
“要我说,你当初就不应该搞这个员工持股。你看你,搞到最后好好的一个国家的厂子,现在变成了他蔡成功的了。你说,坑了多少人。”
“厂子该黄就要黄,工人该下岗自谋出路就要下岗。当时没了大风厂,工人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可要比现在好多了。”
“你非要和上面的政策对着干!你有人领导聪明啊~”
陈岩石坐在了院子中的椅子上,听着自己媳妇的絮叨,陈岩石轻轻的说了一句:“你不懂!”
“哼~”
王馥真瞥了陈岩石一眼。
“我不懂,你懂,你懂你退休了都没享受到副部级待遇。还不是因为大风厂拖累的?当年赵书记喝两口热水你举报人家铺张浪费!结果好了吧,因为大风厂改制这件事,年年有人举报你损公肥私。要不是人赵书记保护你,咱们家早就散了。当年你退休前和刘重天竞争副省长,刘重天是怎么当上副省长的?还不是说你在大风厂改制的过程中存在问题?也就你退下来的早,才没有人拿大风厂这件事继续找你的麻烦。现在人高省长秉公办事你还不满意。去年海子出事之后,还不是人家高省长为孩子奔走?不然的话刘重天这个王八蛋能下马?”
提起刘重天,王馥真的脑子里就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愤怒。陈家和刘家可是新仇加旧恨。对于她王馥真来说,那就是夺夫之仇,杀子之恨。她恨不得把刘重天挫骨扬灰。
陈海是她的儿子!别人不心疼,她心疼!
大过年的,王馥真提起陈海的事,让陈岩石也有些生气。
人是越老越固执。
在刘重天和赵立春之间,他对刘重天是蔑视的。因为刘重天在某些方面是不如他的。
可是赵立春不一样!
陈岩石对赵立春的感觉很复杂。
是羡慕、嫉妒和佩服。
……
“你一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他高育良是为了咱们家陈海才做事的吗?他是为了用陈海的事拿掉刘重天。你不是领导,不懂我们的想法!”
“事情哪有那么那么简单的!”
大过年的,王馥真看着陈岩石,气鼓鼓的不想和他吵。
自己和他过了一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大男子主义。
这么多年,省里历届的领导干部,在王馥真看来,真正尊重女性的并不多。除了她年轻的时候见到的那些,步入新时代之后,见的是越来越少了。
升职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需要跑了……
过了好一会,王馥真才收束的心情,对着陈岩石说了一句:“老陈,过了年,女儿说要和女婿回汉东工作!”
陈岩石好像没有听到王馥真说的话。
没人知道,陈岩石是不是后悔了当初拆散陈阳和祁同伟。
…………
“雷猴啊龙仔,新年快乐噻~”
沙瑞金出门慰问去了,沙家只留下了沙海龙一个人在家中,应付着过来拜访的形形色色的厅长们。
高家有钱,除了亲近人家,一向是不收礼,不走礼的。连亲戚都是一样。高家村的人不知道多少次想要上门,可是高家一直都是避而不见。
没有办法见面!
见面了,不帮忙,损伤亲戚情分。帮忙了,违背当纪国法。不如不见,权当做不知道比较好。
而比厅长的职位更低的,一般情况下,是进不了沙家的大门的。
听着手机铃声响,农业厅的梁副厅长见状十分醒目,留下礼物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沙家。
沙海龙对此向梁厅长表达了真诚的歉意。并表示,只要梁书记点头考察通过,梁厅长也到了该进步的时候。
梁副厅长大喜过望!
打发走了梁璐的二哥之后,沙海龙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的归属地,这才皱着眉头回应道:“老刘,新年快乐!”
“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事吗?”
沙海龙没心情和刘生寒暄。落魄的神龙遭虾戏,掉毛的凤凰不如鸡。
刘重天现在活着就是为了等死。
所以,刘生这个前省长公子的含金量也约等于无。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昨天还在一起灯红酒绿,过了凌晨就是各奔东西,再会无期。
“沙哥,不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咱们总归是老朋友。别的不说,香火情还是有的吧。”
听着刘生的略带不满的姿态,沙海龙呵呵冷笑。
“老刘,你说我如果不念着咱们的情分,现在会接你的电话吗?”
“算了,你现在应该也缺钱了?这样吧,你给我个卡号,我这边给你打过去五百万也算咱们朋友一场。”
如果刘生真的给他发过来卡号,沙海龙也不会食言。收到卡号他就会私人把钱给转过去。
五百万,几顿饭而已,那也叫钱?
刘生知道,自己被小瞧了。可是如今自己有求于人……
想了想,刘生压低了自己的姿态。
“沙哥,兄弟想求您拉兄弟一把!”
沙海龙没有挂电话,但也没有说话。拉你一把?怎么拉?凭什么拉?
能接这个电话还是因为他的心太软。不然的话早就开白名单了。
听着手机里面的宁静,刘生知道,除了继续低头,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他选择在大年初一这天打电话,也是因为在这天,中国人的心情普遍不错。
……
“龙哥,我现在人在面店,刚刚和面店政府的缅陆将军达成了合作。
我想问问您,远山玉石经贸区那边还有没有机会合作了……”
沙海龙一听说是这事,直接挂断了电话。刘生是怕他不死啊!
这件事能直接给自己打电话说吗?
玉石经贸区?
玉石经贸区和他沙海龙有什么关系!
这个忙,他不想帮,也帮不上。
顺手把刘生的号码加入黑名单,沙海龙想了想,把手机设置成了白名单模式。
——
面店,刘生看着缅陆的表情心头苦笑。
“对不起将军,这次联系失败了!远山那边还是不收咱们的石头。”
缅陆不停的在指挥所中踱步,他的心中有点烦!
这半年,他可是花费了大代价,才从自己的哥哥和妹妹手里面抢下来了几个老矿。
可是缅陆没想到的是,当他把石头运到边境的时候,远山玉石经贸区那边的商人竟然没一个收他的货的。
这让缅陆十分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