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重天把手中的相片塞到了石志坚的手里面。
脸上带笑，语气之中带着劝勉。
“志坚，留个纪念，也不枉咱们共事一场！”
石志坚说的那件事，刘重天也知道。
但是姓刘的和姓高的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有人盯着，一个没人盯着。
高明远什么级别？
他没有级别！经手这件事，最大的也不过处级干部。比静山也高不了多少。
他呢？
正部级别的大佬！
全国的眼睛都盯在了他的身上。
做事？怎么做事？体制中暗箱操作你会，别人也会。
只有从源头解决问题，和背后的势力达成和解才能给自己的儿子换来一线生机。
李代桃僵？
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刘重天他能做的，就是找到一个筹码。
原本这个筹码是侯亮平！但是现在看来，恐怕要押上自己了。
石志坚也十分清楚，这是刘重天对他的威胁。
隐晦而又直接。
今天的相片给自己了。
但是之前的呢？
相片之后，是不是还会有监控？
监控之后，会不会还有录音？
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有些事啊，根本经不住琢磨。
信任一旦破碎，从此再无缝合的方法。伤口会慢慢的成为一道厚厚的疤痕横亘在彼此的心底最深处。
————
港城警务处
李文斌亲手为高古和钟小艾各泡了一杯茶。
这段时间，李文斌对待高古和钟小艾的态度都很重视。
甚至为此推掉了不少工作。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李文斌想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归根结底，就是有所求。
虽然在港城警队他已经是天花板了。
但是在港城政府的领导排名上，他却稳稳的排在十五名开外。
接下来等着他的，要么是去保安局，让自己的位次前进一名。
要么就是安安静静的退休，在各个公司挂职然后赚一笔钱养老。
这两条路李文斌都不想选。
在李文斌看来，现在的港城并不是孤岛。更不是政治孤岛。
一家人就是一家人。
如今，港城的体制升迁相对内部和封闭。在李文斌看来这是一种固步自封的举动。
感情的双方是相互的。
李文斌想要尝试进行某种意义上的破冰，想要尝试给后来人走出一条新的道路。
这是很难办到的一件事。
出身警察世家的李文斌很清楚，想要为他人之所不能为，一定需要其他人没有的支持。
这也是为什么李文斌会对高古这个态度的原因。
因为李文斌的视野已经不局限于港城这一座小小的城市了。
高古是李文斌这些年，接触到的唯一合适的人选。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
高古来港城了？
他谁啊！
……
“高台长，钟主任，这么称呼你们没有问题吧！”
钟小艾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李处长，您是长辈，怎么称呼我们都可以。”
来港城有求于人，钟小艾的姿态放下来不少。当然，这也和港城的特殊性有关系。
李文斌润了润嗓子。
“小钟，小高。出入境那边传回来了消息。
东莞仔已经落地，吉米仔在鹅城也完成了登机手续正在往港城飞。你们看，在什么时候动手比较好？”
钟小艾看了一眼高古，发现高古正在看茶叶浮沉。连忙用胳膊肘碰了高古一下。
李文斌说的话，其实高古一直在听。只不过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发言权。
这是港城警方内部的事，外人如果指手画脚，会让人讨厌的。
所以高古没有直接回答，而且直接反问道:“李处长方便说一说您的打算吗？客随主便，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会尽全力配合。”
李文斌和高古的视线对视到了一起。
他是行动出身，一向不怎么喜欢勾心斗角。更何况他觉得自己的诚意已经给的足够，是时候说出他想要做的事了。
“领导，我想要在港城彻底赶绝和连胜。”
高古手上，茶杯中的茶微微漾起一阵涟漪。
高古的手一向很稳。
一般情怳下，别说涟漪了。外人看高古手中的茶杯和茶水，和看琥珀也没有什么区别。
整个就是一个凝固的整体。
由此可见，李文斌的话，对高古的精神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虽然高古早就知道这个李文斌不是冲击波，他能当上警务处处长，真的是凭借着他的实力。
但是高古也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实力。
赶绝和连胜？
是赶绝社团才对！
有雄心，有气魄。
这件事要是真让他搞成了，区区一个港岛，容不下他了。
不对，李文斌的意思，会不会就是想要跳出港岛？
高古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在事情开始之前，高古没有看破。
但是现在，他的心里面隐隐约约有了猜想。
“李处长，据我所知，和连胜的会员可是有十多万人。
这十多万个人，涉及了十多万个家庭。
您看是不是需要更慎重一些。”
高古的疑问在李文斌的预料当中。他做了将近三十个预案，高古的疑问正在预案里面。
李文斌的话语理智而又富有条理。
从始至终，他和高古的对话都不是和高古说的。
或者，不仅仅是高古说的。
“领导，这一点我做过全盘的考虑。其实和连胜的十多万会员之中，绝大多数成员，现在都在安心上班。
只要没有人鼓动，他们就是努力生活的正常人。
对于他们而言给大佬干活和给老板打工，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给老板打工反而更自在更安全一点。”
“问题的关键，是这被抓起来的一万多名核心成员。
这些人在和连胜之中拥有一定的地位和分红。
他们是对和连胜最有认同感的一群人。
只要搞定了他们，和连胜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有一句话李文斌没有说。
那就是要是搞不定，那这些人以后就会成为一段时间内的大问题。
这时候钟小艾问了一句。
“李处长，那其他的社团呢？”
“打掉了和连胜，会不会有其他的社团趁机起来？”
这也在李文斌的预案之内。
只见李文斌笑着说道:“钟主任，我认为只要我们港城警方持之以恒的努力。不会有社团经得住一轮又一轮的持续打击。”
“到最后，他们要么揾正行，要么进班房。不会有第三条路供他们选择。我认为现在已经到了让港城恢复晴朗的时候了。”
高古看向了李文斌，李文斌的笑容温暖而又坚定。他经历了港城的过去，见证了港城警方的黑、灰、白。
李文斌相信自己，可以为港城警方找到一条新的出路，找到新的上升空间。
高古明白李文斌的意思。
“李处长，我现在就可以打这个电话，把你的意见转达到应该到的地方并促成一切向好的方向发展！
同时，我也希望港城会越来越好！
我可以向李处长表个态，据我所知，我们汉东的监狱，现在有很多空缺位置，如果港城的监狱系统压力过大，汉东警方可以帮忙分流一部分和连胜的在押人员。”
李文斌微微起身向着高古行了一礼，这是他对高古的感谢。李文斌知道，高古这句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某个群体对他这个个人的接纳。
大陆和港城是两套不同的游戏系统。
两套系统，只有在偶尔的情况下才会有兼容，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从业者来说，在绝大多数时候，这两套系统还是处于泾渭分明的状态。
高古直接当着钟小艾和李文斌的面拨通了赵立春的电话。
打铁要趁热，送的人情要送实，送的越大越快就越稳妥。
高古就不信，当着钟小艾的面把这个电话打过去了，钟家会没有表现。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为了救你们钟家的女婿，才让我们高、赵两家废了这么大的力气。你们钟家有再多的怨气，在这之后也要把怨气彻底消灭掉。
而接纳李文斌到大陆的体系当中，这也意味着高家以后又多了一个盟友。
如果李文斌把和连胜这件事做的漂亮，那么他的未来可以说不可限量。
这件事情，背后的象征意义很强。
正在京城准备一会开会的赵立春接到了来自自己女婿的电话。
当着李文斌和钟小艾的面，高古直接说道:“爸，我是高古！”
——
和连胜大厦会议室。
现在还没到办公的时候，和连胜大厦空唠唠的。
当然，那怕到了办公的时候，大厦里面也没有多少人。
相当一部分工作人员被警方抓进了警局里。放回来还能工作的，都是从事正行工作的雇员。
“师爷苏，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条子不接受保释？”
东莞仔双手撑在了桌面上，十分有压迫感的看向师爷苏。
他从遥远的阿尔卑斯山回到港城不是为了和师爷苏大眼瞪小眼的。
在飞机上，他已经做好了三步走的战术。
救叔父，罢乐哥，成为话事人，走上人生巅峰。
在第一步就被绊住了脚这件事，东莞仔不能接受。
“不就是因为钱吗？”
“师爷苏，你去告诉条子。说个数，这个钱我东莞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