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孙连城的电话响了。
正是关键时候，孙连城手上带火的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名字。
李达康！
现在是下班时间，这是个不重要的电话。
啪的一下，孙连城把电话挂断了，没有一点犹豫。
高古瞥了一眼，想要转移话题。
“孙哥，谁啊！”
孙连城说道:“李达康，脑子瓦特了，没事给我打电话。”
奥迪车上，李达康不敢相信的把电话放在耳边。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然后听了一遍，李达康把手机拿在自己眼前，自己看了看备注。
没错啊！
是孙连城啊！
这小子挂我电话？
李达康心中满是怒火不知道上哪里发泄。
他不会再打第二次，他等着孙连城把电话打回来。
要是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算他李达康这么多年书记白当了。
“回家！”
太阳已经落下。
——
“李达康？不会有什么事吧？”
孙连城没当回事。
“他就是有事我也懒得理他，脑子瓦特了。”
高古说道:“孙哥，天晚了，你看要不咱们回家吃饭，明天再聊？”
孙连城摸了摸肚子摆了摆手:“高老弟，电视台食堂有晚饭吧。”
“有！吃食堂？”
“吃食堂！只要能吃下三期节目，喝汤都行。”
得，高古知道，孙连城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老孙，我尽力。走，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我刚刚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李达康做的事有些不妥……”
孙连城没有继续追问。
高古刚刚说的尽力就是已经答应下来了。
他无愧于心，对得起自己在东山的任期。
不过想到李达康，孙连城一肚子气。
“哎，就是老城区改造的事。李书记高瞻远瞩，没什么不妥的。”
高古和孙连城并肩走在走廊里，这个时候，一部分人已经下班，一部分人正在上班。电梯相对利用率并不高。
高古按下了三层，孙连城继续说道:“丁义珍这个人，高老弟你知道吧。”
高古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京州市新任的副市长，我当然清楚。分管城乡发展规划，国土资源，住房管理，招商引资，市场监督管理，国有资产管理。”高古说着说着发现了问题。正所谓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这个丁义珍这么有能力？他掌管的可不是什么清水衙门啊！”
要知道，丁义珍分管的这些项目差不多是两个副市长的分工了。
孙连城嗤之以鼻:“什么有能力？他是李书记的老部下，代言人。京州商界谁不知道，李书记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人都说，他丁义珍是李书记的化身。你想想，李书记诶，那责任能小了吗？”
孙连城满腹牢骚。
为了东山，他会和高古软磨硬泡。但是为了京州，孙连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人是有感情的。
他在京州的体验并不好，特别是和东山比起来。
如果让他选，他宁愿一辈子在东山为了东山的老百姓奋斗。
来到了食堂，高古和孙连城默契的没有继续说话。
食堂一天供四顿饭，晚上十点左右还有一顿宵夜。当然，伙食就不能强求特别好了。
一般情况下，早晨和中午的餐标是最高的。晚上这顿饭就要差一点，半夜那顿就只能保证有热菜。菜的种类就没有那么全了。
高古打了一份排骨，一份大骨汤，一份红烧肉还有一份西兰花。两荤一素一饭一汤。他是练武人，消耗大。
孙连城打了一份排骨和西兰花以及汤，盛了二两米饭。
两个人端着餐盘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孙连城继续说道:“下班前，市政府开总结会的时候，丁义珍拿出来了一份老城区改造方案。如今的光明区全部动迁！”
“我看他的方案中，光明区的纪念馆，故居，古建筑(包括城墙)，全部拆除。一些客家人特有的民宅也在拆除的范围内。我否决了他这份方案。”
高古皱起了眉头。
“全部动迁？我记得光明区里面有不少的文保单位，还有城墙可是明城墙。按照法律规定，这些地方是不应该动的。就这么拆了？”
孙连城点了点头，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汤。
“规划上是这么说的。丁义珍在会议上拿他李达康来压我。说什么这是李书记的会议讲话精神。那些旧时代的陈砖烂瓦影响京州的城市形象。我没忍住，和他骂了两句。刚刚李达康打电话过来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
高古的胸口堵了一口气。
眼睛里面带着寒光，狠狠的骂了一句:“数典忘祖！”
老建筑和老物件是不可避免的，会随着时间慢慢减少。这是一种不可逆的自然规律。
他存在的价值是对于文明而言的。
它们在，文明尚有来处。
它们没了，文明再无归途。
它们承载着的，是文明的故里。毁坏一处，故里的草木就少了一分。直到文明把过去遗忘。
李达康和丁义珍的举动，直接就要把京州过往的一切在土地上抹去。如果真让他们做成了，后代的子孙万代都要戳着这一代所有人的脊梁骨骂他们。
领导们首当其冲，一个都跑不了。
这个举动，翻遍史书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一百年前，战火都没有摧毁的，败给了金钱……
“可不是么！一周前，李达康开会讲什么建文。建他奶奶个腿。文保单位都建没了。”
高古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排骨。
“省里面怎么说？给没给出什么意见？”
孙连城小声说道:“没有意见，如今省长空悬，其他人没心思关注这块。不过梁璐书记但是颇为赞同李达康书记的发言。她补充了几点，要发挥他们工作在政府日常工作中的监督作用。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也是听我的秘书和我报告的。”
高古知道，这件事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不能为了现在就抛下过去。如果这么做的话，现在迟早也会被未来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