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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吴正义一直在和李世民沟通废除奴籍的事情,李世民心中自然明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

他心中思绪飞转。

既然吴正义要在大朝会上当着上千名官员的面说这件事,他便明白吴正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自己不答应都不行,否则吴正义一定会搞出更多事情来。

所以他决定速战速决,把这件事变成既定事实。

而且正如一些人猜测的那样,实际上废除奴籍的事情琼崖侯府早就在做了。

琼崖和南洋自琼崖侯府建立起就没有奴籍一说,岭南自开始推广高产作物时便已经在事实上取消了相关文书的办理,皇家也一直在减少仆役和私兵的数量,房杜、长孙无忌、程咬金、窦宪、韦挺等与琼崖侯府关系比较近的勋贵士族也接到暗示,遣散了家中大部分的奴仆。

可以说废除奴籍在大唐上层基本已经是默认的事情了。

这也是吴正义敢在大朝会上公开推一把的底气所在。

不过他想要的可不止是废除奴籍释放劳动力人口这么简单。

他将提前准备好的奏疏呈上。

李世民打开一看,立刻就阴下脸来:“峥尘,你上前来!”

他招招手,让吴正义上了玉台。

要是换成其他人,别说是在大朝会上上玉台了,他们都不敢碰到玉台的台阶。

因为那叫逾制。

就是李泰和李恪都不敢上去。

但是对吴正义来说,这都不叫事,要是李世民同意自己坐到龙椅上,他都敢。

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吴正义信步来到李世民身边,俯身问道:“表哥,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朕?”李世民沉声道:“废奴籍就废奴籍,为什么要在朝会上提废除徭役和府兵制?”

“徭役已经在事实上废除了,废也就废了,可是兵制能随便改吗?现在也不是时候呀!”

吴正义翻翻白眼:“表哥,你又犯老毛病了,我可没说直接废除现有的军制,那叫军事体制调整好不好?”

“我只是提了一个改制的日程表而已,您可不能冤枉我。”

下面的人见两人耳语,也是议论纷纷。

“到底是什么事呀,看着陛下有些紧张呀!”

“不用问,马上就知道了。”

“嘿嘿,吴正义这次怕是要得罪黄帝了。”

李孝恭用手肘捅捅程咬金:“知节,知道是什么事不?”

尉迟恭和张公瑾也凑过来,等着听小道消息。

程咬金难得正经道:“俺估计是大事,很大的那种。”

尉迟恭道:“废话,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和吴峥尘好的穿一条裤子,就没听到什么口风?”

程咬金当然知道吴正义要做什么,但是他分的清轻重,知道这种事情自己不能说,只好缄口不言。

张公瑾眼珠一转,小声道:“陛下年初的时候让兵部重新统计了军户和府兵的情况,你们说是不是陛下要动军制,让吴峥尘出面来办这件事?”

李孝恭摇头:“我看不像,如果是陛下的意思,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商量。”

“这可不像是吴峥尘的性格呀,他懒得出奇,很少过问兵部的事情。”

“谁知道呢!你们看老程都不说话了,我看咱们要倒霉喽!”

下面的讨论越来越乱,上面的李世民和吴正义也达成了一致意见。

——好吧,实际上是李世民妥协了。

和他对废除奴籍抱有担忧一样,府兵制是大唐的立国根本之一,动兵制的后果可能比废除奴籍更严重。

这是他犹豫不决的根本原因。

自从火器部队的出现,尤其是在吴正义带兵横扫草原和西域之后,传统的冷兵器部队就要逐渐被火器部队取代。

这样的趋势李世民怎么可能看不到?

火器部队的专业化对士兵的要求与冷兵器部队完全不同,不再需要以府兵制这种半农半兵的体制为基础,而是需要一批专职军人才能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所有的情况李世民都清楚,看的也明白,但是他认为贸然废除府兵制太过冒险。

毕竟那些老将们大部分还在世呢!

他们在军中的关系盘根错节,与地方的折冲府之间的利益网还在,这个时候废除府兵制肯定会得罪他们。

说白了,李世民不愿意冒险。

可是吴正义的想法和他不同。

唐军的战斗力构成经过几年时间的改变,火器部队的比重在不断增加。

到今年底,除去琼崖侯府,火器部队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三万余人的规模。

别小看这三万多的职业士兵,他们确确实实的在府兵制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大唐的火器部队中,兵员大部分来自各地的折冲府,这些士兵事实上已经脱离了府兵体系,而他们的军户身份自然就不存在了。

对于退出折冲府,这些士兵表示欢迎。

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家人随时要面对战争的危险。

还有一点对于府兵制的存在给予了最严重的打击。

府兵制的根本是什么?

土地!

随着大唐的经济发展和高产作物的推广,府兵在待遇上的优势逐渐被普通的农户拉近距离,没了土地和地位上的优势,谁还愿意当府兵?

所以,李世民也是相当清楚府兵制不可能长时间的存在下去。

吴正义说的很清楚:“现在要是不早做准备,等到府兵制积重难返的时候,大唐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所以这份时间表只是给将军们提个醒而已,具体要什么时候废除府兵制,还要看未来的情况而定。”

李世民纠结了半天,还是妥协了。

吴正义回到自己的位置,李世民迫不及待的让三省长官在自己的批复文书上盖上了大印。

盖完印,房玄龄才“声情并茂”宣读了吴正义的奏疏和皇帝的批复意见。

奴籍和徭役直接被废除,军方收到了一个为期十年的转型时间表,兵部和民部收到了妥善安排军户的任务。

四件大事就在皇帝和吴正义的耳语中定了下来。

而满朝的文武全傻眼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就没想过拿到朝堂上讨论一下吗?

朝会现场变得异常的寂静,上千双眼睛盯着皇帝和吴正义。

李世民感觉像是有数百道杀气在包围自己。

他也不端着了,一挥手,散会!

吴正义这次算是捅了马蜂窝,直接被一群老头给堵在了太极殿外。

这次他身边可没有其他人跟着。

皇帝一宣布散会,一帮老杀才纷纷绕开吴正义,组团往大明宫赴宴,连程咬金、苏定方、刘仁轨等人也被他们裹挟着离开。

吴正义提出军制改变的时间表,可算是把他们给得罪死了。

没有当场揍他一顿都是看在双方以往不错的关系上,至于说帮他脱身……想屁吃去吧!

吴正义早就料到了现在的局面。

看着围上来的老家伙们,他在太极殿大门上摸索了一下,找到自己留下的标记,伸手一掏,一个方方正正的背包出现在他手里。

围上来的人都是瞪大眼睛,停下了脚步。

吴正义背上背包,露出一口大白牙:“各位,咱们不在一个层次上,你们想要找我要说法,也得有资本才行!”

“大唐是大唐人的大唐,不是你们一小撮人的大唐。”

“本侯最后一次提醒你们,不要阻挡时代的进步,不然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了,再见!”

说着,他启动背包上的一个开关。

背包上产生了强劲的推进气流,仅仅不到两秒,吴正义的双脚离开地面,直接向空中快速飞去,仅仅半分钟时间,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承天门的城楼上。

他回头,朝远处的人群招招手,跳下城楼消失不见。

“某是不是眼花了,吴正义好像飞起来了?”

几百人揉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场景。

突然有人大叫道:“哈哈,某就说吧,吴正义是仙人,我等凡人怎么和仙人斗?哈哈……一切都是笑话,大笑话!”

有的人直接不顾规矩,慌忙的往宫外跑,有的人急步向大明宫而去。

不到五分钟,黑压压的人群消失的干干净净。

当天晚上,吴正义乃是仙人下凡的说法再次传开。

吴正义用最新型号的飞行背包成功的吓住了所有的人。

所有人自然包括李世民。

听到侍卫说吴正义在众目睽睽之下凌空飞行,他也不去宴会了,坐上车就往国侯府而去。

他见到吴正义的时候,吴正义正在研究那个飞行背包。

李世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激动道:“表弟,你真的是仙人??”

“表哥,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在天上见过仙人?”

吴正义懒得搭理他,继续研究飞行背包。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不怎么使用呀!”

他研究了一下,发现二十年过去,这种个人短距飞行器还是中看不中用。

这种飞行背包是秦朗给他准备的应急逃生装备,可以单人在五十米的高度飞行两公里。

用来应急逃生还凑活,实际上的作用不太大,完全没有什么实用价值。

而李世民哪里会相信他的话,激动道:“表弟,你凌空飞行,上千人都看到了,不要再隐藏了,你就是仙人!”

吴正义有些无奈,把飞行背包推到他面前:“我能飞,靠的是这个。”

李世民打量了一下背包,摇头道:“不可能,这么小的东西怎么能让你飞起来,这又不是飞艇!”

“你不要再隐藏了,朕知道你就是仙人!”

吴正义翻翻白眼:“表哥,早就跟你说过了,多读书。”

“能让人飞起来的不只有飞艇,理论上来说,只要推力够,板砖都能飞上天。”

“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我再演示一下。”

他再次背上背包,来到院子里,启动背包,在院子上空飞了几个来回,直到背包发出燃料不足的警报才落地。

“看到了吧,这是科技的力量,跟仙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吴正义脱掉背包,直接扔到了院子角落里。

这玩意儿是一次性的,没了燃料,和废品没什么区别,留着也没什么用了,科研所那边有足够的研究样本。

李世民失望了,颓废的坐在台阶上。

吴正义看他失落,笑道:“这东西只是特殊装备,没什么大用。”

“表哥要是想要体会一下空中快速飞行,过段时间到琼崖去,弟弟我又有了好东西。”

“什么东西?”

“飞机,从琼州飞到长安只需要八个小时。”

“再快也没有仙人快吧?”

“哎呦喂,表哥,你就是认准仙人出不来了是不是?”

李世民在国侯府听了整整三个小时的科学讲座,才相信吴正义能飞起来不是用了仙术。

大朝会之后的宴会因为皇帝在场和吴正义给文武百官带来的惊吓,进行的索然无味,早早的就结束了。

贞观十一年来了。

吴正义一起床,就看到国侯府正门方向烟雾缭绕的。

“外面是怎么回事,哪里走水了?”

院里打扫卫生的人回道:“侯爷,不是走水了,是长安百姓在咱们府门前烧香,说是要拜仙人呢!”

“侯爷,昨天您从宫里飞回来,是不是让人看到了?”

吴正义点头:“昨天你家侯爷我被人堵在了宫里,本侯爷懒得搭理他们,就先回来了。”

一旁的护卫打趣道:“侯爷,您现在可是仙人了,您摸摸我们的头顶,看看能不能让我们长生不老。”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啊!”

吴正义满头黑线:“外面的人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吗?”

“让账房包点红包给外面的人,让他们赶紧走,大过年的给本侯上香,本侯还没死呢!”

侯府的人当然知道自家侯爷不是仙人,但是长安的百姓不知道呀!

侯府的护卫怎么赶他们都不走,而且侯府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逼得吴正义不得不让掌管长安的段志玄带金吾卫来驱散百姓。

琼崖侯府的兵不对大唐的普通百姓动手,这是琼崖的铁律。

侯府门口的人虽然散了,但是长安城里却是在一日之间多出来无数写着吴正义名字的神位。

吴正义对此相当无语,给万太妃和李世民夫妻拜过年就直接去了邯郸当搬运工了。

吴正义成了仙人,心里不太高兴。

李世民没见到仙人,也不大高兴。

满朝的文武被吓到了,不是不高兴,而是心中充满了恐惧。

一场大朝会,让朝堂上上下下都不太高兴。

但是吴正义的几个弟子却是异常的高兴,迫不及待的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