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队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全部通过腾龙道,登上旧日高原。
危险陡峭的山道全程接近一百公里,对于行军来说,这已经算是神速。
大部队中有很多战修可以几小时跑完全程不假,但别忘了部队中还有数万平民,以及几百辆车的辎重。
在整个行军中,中高阶修士主要起到了搬运工的作用,大家通力合作,这才没有人掉队。
在行军的第一天,大家还紧张兮兮的将次元碎片调到队伍中间的位置,以便遭受玄天的偷袭时能够迅速撤到界域中。
后来队伍在山道上越拉越长,也就没人顾得上这一茬了。玄天道人如果突然冒出来,就等他们冒出来后再说吧。总之参谋部从上到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堕落模样。
在腾龙道的三天中,旅者真可谓多灾多难。
他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落石,他的脚腕扭伤,脑袋撞上山,差点滑下悬崖,脚卡在石头缝里,被不知名的毒虫咬得全身红肿,被砂子迷了眼睛,被忽然飞过的鸟淋了一脸鸟粪。
最离谱的一次,在经过一辆蒸汽装甲车时,车上的机械弩忽然走火,咻咻咻的向他射了几十发。
一开始他说自己承担了整个部队的厄运,还有很多同伴将信将疑,认为这是他在说大话。
但经过这三天,原本怀疑的人都不带吭声了。如果有人真的这么倒霉,他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尽管精英团队时时保护在身边,但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三天时间里旅者被搞得灰头土脸。
刘畅提出建议干脆旅者先骑着小金飞上去,免得一路受罪。小金是李桃的坐骑金翅大鹏,它在界域中不能飞,一直在界域附近飞翔,顺带侦察周边。
旅者拒绝了这个偷懒的办法。
“如果我这么做,那么引路人这个身份就失去了意义。”
“我行为必须和绝大多数人保持一致,这是禁忌的一部分。”
旅者相当努力,但意外无法完全避免。走完腾龙道全程,大部队非战斗减员8人。客观的说这是个相当了不起的成绩,但李桃火冒三丈。
“有些人就是会死,不是死在这里,就是死在那里,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
在说这些气话的时候,她刚接到报告,一位四品玄修身亡。
跳崖自杀。
这位玄修被自己的女朋友——另外一位玄修——戴了绿帽子,他受不了刺激在几千米高的悬崖上纵身一跃,尸体摔得粉碎。
李桃最痛恨这种懦弱的行为,她大言不惭的说,即使自己被男朋友戴了几千顶绿帽子,也绝对不会自杀。这当然是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观点,她根本没有男朋友,哪来的绿帽子?
在第四天清晨时分先头部队登上旧日高原,离开狭窄的山道,眼前豁然开朗。
大地平缓起伏,远方有连绵不绝的雪山,几条蜿蜒的雪水溪流淙淙向南。温度很低在冰点以下,溪流中有冰块上下起伏,在阳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芒。玻璃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溪流中的冰块正在不断碰撞断裂。
地面被冻得硬邦邦,但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褐色中居然透着点点绿意,让人这才察觉脚下那些干枯冷硬的泥土壳子居然是一种植物。
“这是雪苔,一种地衣类植物,在天虞世界广泛分布。”
“这也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苔原,太壮观了!”杨令仪拿出本子开始素描记录。
“这东西能吃吗?”陆大厨捡起一块地衣,在他看来很少有不能吃的植物。
“应该是不可以的。”杨令仪解释,“地衣是蓝藻和真菌的共生复合体,成分非常复杂,即使这一块地衣没有毒,也不代表下一块没有。”
陆远遗憾的把地衣丢掉。
冻土苔原环境恶劣,不过对行军来说相当有利,完全不用担心车轮陷入泥土。
大部队上到苔原之后,行进速度显着变快,蒸汽车烧着柴火喷吐着浓烟在大地上驰骋,给宁静万年的高原带来别样的喧嚣。
“大师,我们算是渡过厄运了吗?”
离开腾龙道之后,旅者身上发生的意外显着减少,陆远故有此问。参谋部不可能全天跟着旅者,因此一班成了旅者的贴身护卫。其中杨令仪被玄修集团委以重任,她将记录在旅者身上发生的一切事件,等回到北极天镜后供所有大修集体研究。
旅者摇头:
“腾龙道上发生的那些,只是禁忌被打破时的自然反应。就像你朝天空扔了一块石头,后来石头落下来砸到了你。你只要躲开,那么事情到此为止。”
“而厄运并非如此,厄运是一种目标很明确的针对,不达结果不会结束。”
旅者说完这些,陆远点头表示自己的脑子又增长了一些。但这时旅者补充道:
“还有,你不该提这个问题。”
他弯下腰捡起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擦掉表面的尘土之后,石头呈现出暗红的色泽。
一块红玛瑙。
“通知全军,立即停止行军,原地警戒。”
按照事先确定的事项,一旦旅者遇到红玛瑙,代表重大危机正在接近,全军必须立即原地警戒。一开始李桃和陆远都不太相信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不过几天下来两人也只能灰溜溜的选择相信。玄法的世界无奇不有,有一块能预言灾祸的红玛瑙又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在全军警戒之前,也就是陆远和旅者的那段对话的同时,距离两人五公里外的辎重运输队发生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一辆运输粮食的蒸汽车,在行驶过程中忽然发生大轴断裂,车辆倾倒,货箱中的大米撒了一地。
也不能太苛责蒸汽车的质量,这毕竟只是在紧急情况下手搓出来的车,能跑这么远已经很不错了。
所幸驾驶员安然无恙。
修理工花了一点时间修复了大轴,闻讯赶来的后勤部长宋辉看到洒在地面上的粮食心想不能浪费了,便让工人们用铁锹将大米铲到另一辆空车上。
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向指挥部汇报。但就是这样一件小事,产生了难以想象的后续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