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税军和岩倚海部的第二次交锋,依旧在原本的山谷中,只是这一次战场向血税军这边移动了大约两公里。
双方不再是隔河相望,而是隔着铁丝网圈。
这些防骑兵利器可以用轮轴迅速铺设,每隔两米打下一根木桩用以固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蔓延开,让原本青翠的山谷草地在雨中呈现出冰冷的铁灰色。
面对从未见过的防御设施,岩倚海谨慎的令骑兵们停止行动,他使了个眼色,亲兵跳下暴龙,伸手拉扯地上的铁丝网。
铁丝网被扯开几根,但其他的铁丝也跟着晃动,亲兵一时不察,被上面的倒刺挂到手臂。
剧痛令他本能的想要挣脱,但这下反而越缠越紧,又是三根倒刺扎进皮肉中。
他一咬牙,抽刀砍向铁丝。
叮!
一点火星,刀刃下的铁丝被弹开,亲兵被更多的铁丝缠住。
“嘶!”
看到这一幕,岩倚海就知道有点麻烦了。
他亲自跳下坐骑,在亲兵身前观察。铁丝网没有毒,倒刺造成的也不是很严重的伤害,但不能挣扎,越挣扎越是身陷其中。
岩倚海小心翼翼的试着将倒刺一根根从亲兵身上摘下,只要足够小心和耐心,脱困也不难。但这两点,在战场上怎么可能做到。
看到眼前蔓延将近一公里的铁丝阵,岩倚海头皮发麻。搁在平时,这些细细的铁丝根本破不了飞马卫的防,但就是在这个特定环境中,让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将军,怎么办?”副将没了主张。
岩倚海沉默片刻:
“不可硬闯。”
“来一百人,清除路障,小心别被缠住。”
“剩下人四周戒备,血税军不会让我们轻松通过。”
相隔不到一公里的位置,临时指挥部众将也在观察。当看到岩倚海部停下,老老实实的清除铁丝网时,刘畅一阵叹气。
他比较想看到暴龙骑兵们一头扎进铁丝网地狱中的美妙场景,可惜大家都不是傻瓜。
但其他人的关注点和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哇!真的是霸王龙!我小学的时候就喜欢看恐龙,没想到真的能亲眼见到。”
“拉倒吧你,我们连魔族都打了,恐龙算什么!”
“不过霸王龙为什么长羽毛,和我们小学读本上的不太一样啊!”
天虞登场的暴龙,有粗壮的后肢,细小的前肢,巨大的脑门和锋利的牙齿,形象大体符合大家的想象。
但是这些暴龙的体表长满了白色的羽毛,看上去反而像是巨大的鸵鸟,令人意外。
军中学者杨令仪有话要说。
“这恰恰证明了恐龙确实是鸡的祖先!”
“我们以前对恐龙形象的复原,只是基于化石证据,并不准确。”
“这才是真正的恐龙。”她最后提了个要求,“记得活捉一头,玄修那边肯定很喜欢。”
大家一起笑,刘畅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书记的下达的作战任务。”
笑完,几个车组登上蒸汽装甲车,奔赴战场。
当然不可能让岩倚海安安静静的挪开路障!
装甲车在铁丝防御带中自由穿梭,这里面当然预留了狭窄的通道,就算不小心撞上铁丝网也没关系,装甲车又不怕铁丝。
几个车组轰隆隆的开到距离岩倚海部一百多米的距离上,机械弩同时开火。
咻咻咻!
弩箭穿透重重雨幕,打在正在拔除铁丝网的飞马卫当中。
岩倚海这边当然不是没有防备,一人戴着铁护手拔除固定铁丝网的木桩,另一人举着重盾掩护。
弩箭打在重盾上叮当作响,只有偶尔几只角度刁钻射中重盾后面的人。
战果有限,但威慑力不小,在重弩的攒射下,普通士兵很难保持冷静。有好几组清障小队忙中出错,被倒刺挂住。
他们在剧痛中更加紧张,于是更难挣脱,他们在方寸大乱中失去防御姿态,被紧随而来的弩箭钉死在铁丝网中。他们至死都没能挣脱。
“欺人太甚!”
“卑鄙无耻!”
岩倚海破口大骂,下令还击。骑兵们展开臂弩,咻咻咻的发射。对装甲车射箭,双方都知道这只是意思一下。
驾驶舱中,气氛相当悠闲。车组乘员有一人变更,因为华子躺了,赵总恰好回来,接替华子的位置。因为她不愿意烧锅炉,就把好闺蜜杨令仪踹到柴堆那边,自己开着机械弩哒哒哒哒。
大家的话题集中在胡定华身上。
“没想到居然是华子学走了白老师的反弹!”
目前看来,一班小伙伴们领悟的奇迹,都是跟小白老师曾经展示的某些本事有关。
白老师曾经让大家进入她的记忆观战,杨令仪学到了真实记忆。
白老师一剑斩了犀王,赵晚晴学会了繁花一剑。
白老师可以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被人忽视的程度,陈飞吟学会了放逐。
白老师在第一次指导武艺时,曾经单手反弹赵晚晴激发的神光,胡定华学会了逆雨。
陆远的情况不太明确,但他的奇迹是将自身的时间切分,显然也和白老师独特的战斗模式有关联。
一切皆有因果,同伴们走到今天才逐渐明白到小白老师的那几次授课,有多么珍贵。
赵晚晴耿耿于怀,因为反弹本来是小白老师针对她的,结果却被华子学走了。
徐瑶叹气:“唉就我天赋差!”
这个车组只有她还没能从白老师手中学到东西。
杨令仪抱了抱她:“瑶哥你可别这么丧,你看我的能力一共也没用到过几次,就是听着好听。”
赵晚晴也安慰:“对啊,小白老师还有一手完全卸力,你努力一把,说不定就是你的了!”
“托赵总吉言。”徐瑶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我倒不希望再有人领悟奇迹。”陆远说了大实话,“刚才华子差点死了。”
他只希望小伙伴们平平安安活到战争结束,然后周末一起到他的餐馆中聚餐喝酒。
正说着呢,敌方那边传来奇怪的叽叽声,大家把头凑近观察孔观察,发现叽叽声来自暴龙。
原来恐龙的吼声是这样的吗?真是好丢份,原本以为会是“声如虎啸深林”。
“岩倚海忍不住了。”陆远做出判断,“做好后撤准备。”
确实如陆远所言,岩倚海对慢慢清理路障失去耐心。
一方面,装甲车不断的弩箭攒射让飞马卫这边的死伤不断积累。别看一次一两人的死伤,连绵不绝的射击之下,飞马卫已经躺了十几人。他们还无法有效还击,这对士气的影响相当大。
另一方面,大荒城墙上不断传来的炮声,让他意识到如果再不突破血税军的防线,就再也来不及了。
三头暴龙出阵,它们的身躯被披挂上厚重的装甲,眼睛蒙上黑布。
在驾驭者的催动下,它们叽叽咆哮着直接冲入铁丝网防御带。
锋利的铁丝崩在金属盔甲上,发出如琴弦绷断一般的咯吱声连绵不绝。在暴龙的蛮力拉扯下,一根根固定铁丝网的木桩被连根拔起,带起大量泥土。
三头暴龙集体冲锋,许多铁丝在盔甲上被绷断,但更多的倒刺深深勒进没有防护的关节中。
倒刺刮下大片血肉,染红了羽毛,剧痛令暴龙更加疯狂,它们发疯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到处咬,牙齿上挂满铁丝。
最终,它们倒在距离出发位置二十多米的距离上,全身被裹满铁丝像个巨茧,几乎每一寸身躯都在流血。
它们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区域被清理干净,岩倚海的部队得以向前挪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