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关古道!
经历一场屠杀,外加路上病死,累死的,原本一万户的越人百姓,如今只剩下五千多户了。
屠杀的第二天,负责护送移民的指挥佥事蔡福就下令搜集乱民尸首,砍伐树木,全部焚烧。
烧了整整半个月才把尸体全部烧干净,最后深挖土坑,将灰烬全部埋了下去。
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古道恢复了平静,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由于朝廷迟迟没有给出消息,如何处理剩下的越人,所以只能在镇南关古道上暂时驻扎下来。
当消息传到汉南后,布政使黄福大为震惊,当即亲自前往古道,安抚剩下的百姓,并下令从交州调了一批粮食送给越人百姓。
随后将镇南关古道发生的情况写了下来,派人送到朝廷。
汉南接二连三的出事,黄福实在没脸当这个布政使和按察使了,实在是辜负了皇帝的信任和托付,自愿请辞,另派贤能之臣治理汉南。
皇帝亲自给他回复,并没有责怪什么,反而都是安慰。
黄福在任期间,汉南是乱成了一锅粥,可这几年要不是他在撑着,汉南这口锅早就炸了,就凭那些贪官污吏,骄兵悍将的作风,把汉南逼反,那是早晚的事儿。
不管怎么说,黄福确实已经尽力了,这口锅不能砸在他头上。
黄福是个好人,也是一位好父母官,他真心的把汉南的越人当成自己治下的百姓,一心为他们谋福,而其他官吏,多数都不把越人当人看。
镇南关古道死了这么多人,蔡福不把他们当人看,让剩余越人十分惶恐,同时也很愤怒。
黄福来到后,越人犹如见到了亲人,纷纷围了上来,几万人同时跪地痛哭,哭声响彻整个古道,可见黄福在越人百姓中的地位。
听着当时的惨状,看着眼前跪地痛哭的百姓,黄福顿时泪流满面,立马开始安抚百姓,一定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从越人百姓口中,黄福了解了当日的经过。
蔡福残暴不仁,一路之上虐待百姓,年前的那一晚,快走到镇南关,他下令星夜赶路,并不断命人鞭打百姓,朝廷派来的陈丕大人多次劝阻,蔡福不听,最后逼反了一部分越人,随后就是一场屠杀。
蔡福手段极为残忍,就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一律斩杀。
得知情况的黄福极为愤怒,找到蔡福,和指挥使司的一些将官,狠狠的大骂一顿,并将事情的经过派人上奏给了朝廷。
深夜,月色稀疏!
蔡福神情凝重,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显得十分恐慌,一旦黄福将他逼反百姓的事告到朝廷,以永兴皇帝的脾气,后果可想而知。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黄福这个布政使,按察使会亲自前来,更没想到他会如此得民心。
就汉南的那些骄兵悍将,地方军官,还有三司的官吏,曾经明里暗里,多次想拉黄福下水,可黄布政就是不买账,软硬都不吃。
暗害汉南布政使,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朝廷要不把汉南查个底朝天都怪了。
“大人!”
千户孙宗走进大帐,低声说道:“黄布政派去的小吏已经被买通了,更换了信件!”
说着,立马拿出黄福送给朝廷的信件,蔡福直接拆了,打开后看完后,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这信要是出现在皇帝的御案上,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该死的黄福!”
蔡福大骂一声,将信件丢进火盆之中,同时也松了口气,问道:“陈丕的尸体还没找到吗?”
“是!”
孙宗抱拳道:“那晚陈大人穿的是一身布衣,与寻常百姓一样,想必早死于混乱之中,被士兵误认为是乱民,直接给烧了!”
蔡福忧虑道:“他要还活着,让他回到京城,咱们就全完了,不可大意,老子在这,他走不了镇南关,你告诉汉南各卫,还有咱们以前在两广的旧部,一旦发现陈丕,立刻留下,万不能让他回去!”
“属下明白!”
蔡福继续交代道:“朝廷来信了,皇帝已经派人来查移民谋乱之事了,而且还是詹徽的人,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了,你多准备一些东西,一定要拿下他!”
孙宗愁容满面,问道:“这能行吗?要是个愣头青,直接捅到朝廷,那就完了,咱们可是拜过詹徽的码头,可他压根不理咱们!”
蔡福冷笑一声,说道:“詹徽这个老东西,他是看不上咱这些汉南的军官,就他吗的假清高,他当年在江南当布政使的时候杀的比咱们还狠,他那身官服都是用血染红的,现在是成气候了,看不上咱们了,什么东西啊!”
“孙老弟,你需谨记,人皆有弱点,无外乎权财色三者而已,无人能免,驸马胡观又能怎样,还不是被我们牢牢掌控,他若胆敢告知皇帝,必是死路一条,朝廷所派之人,就不是来查案了,而是率重兵直接来取我们首级!”
“詹徽清高,咱们惹不起,也套不住,可他手下的那些人,有几个是好东西!”
……
事实也如蔡福预料一样,两天后,布政使黄福回去了,他掌管整个汉南的民生,刑律,在镇南关古道已经待了整整两个月,那边还一摊子事要处理,实在无法久留。
其实他更担心后院起火,他不在汉南,那些骄兵悍将指不定能干不出什么事呢。
巧合的事,黄福走后的第二天,朝廷派来查越人谋乱的官员从镇南关来了。
此人正是陈瑛的心腹,都察院御史马麟,随从而来的还有一位刚刚上任的年轻官员。
对于马御史的到来,蔡福没有任何意外,早就在大帐设下宴席等候多时了。
一套寒暄后,前来查案的马麟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之上,跟随而来的王振当即为马大人倒酒,站在一旁伺候着。
“马御史,请!”
蔡福陪着笑脸说道:“早听闻马御史的名号,乃我大明肱骨之臣,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啊!”
马麟继续吃着桌子上的野味,好像没听到一样,随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王振倒酒,可谓官气十足。
詹徽没把这些汉南的军官放在眼里,主动投奔都不要,他手下的手下,一个都察院的御史同样没把他们当回事,这让蔡福很是恼火,可又不能说什么,人家可是来查案的,得罪了他,那就死定了。
可在汉南作威作福习惯了,蔡福也不热脸贴冷屁股了,就坐等马御史吃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