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中突然大喊一声:“外面什么情况?”
胡观愣住了,手中握着刀子停在半空,这是洪武大炮的声音,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轰……”
又是一道爆炸声传来,同时也听到了惨叫声。
“不好了,不好了!”
邓原突然冲了进来,抱拳道:“指挥使大人,驸马爷,不好了,黎贼突然出现在清化附近,正在带人冲击卫所!”
黄中脸色铁青,怒骂道:“该死的黎利,他带了多少人?”
“暂时尚未查明,一眼望去,起码有上万人!”
黄中恼怒道:“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率领叛军攻打我卫所……”
“来人,立即集合所有清化卫的将士,这一次老子要把这些叛逆赶尽杀绝,老子要亲手斩了黎利这个狗东西!”
邓原苦着脸说道:“指挥使大人,清化卫只有五千六百人,加上您的亲兵和驸马爷带来的锦衣卫也不过七千人,黎贼可是有好几万人呢,若是交战,岂不是以卵击石,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黄中怒吼道:“都他娘的打到老子家门口了,岂有无动于衷,当缩头乌龟的道理,打不过也得打,就算全部战死,也不能给朝廷丢人!”
“所有亲兵留下,和锦衣卫的兄弟一同保护驸马爷!”
说罢,又对胡观交代道:“黎贼来犯,势力庞大……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清化卫兵力不足,却也能抵挡一阵子,请驸马爷速速离开这杀机四伏的危险之地,我的亲兵会把驸马爷带到安全的地方!”
胡观虽说没怎么上过战场,可毕竟也是勋贵武将子弟,并非遇到事就知道逃跑的纨绔。
而且,这事也太巧了吧,自己刚要查军,外面就有叛贼作乱,还敢正大光明的冲击卫所。
“据我所知,黎利经常在谅州一带活动,为何会出现在清化?”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打退叛军再说!”
黄中当即抽刀,高呼道:“保护驸马撤退,其余人跟老子迎战叛贼!”
外面还有断断续续的炮声,掺杂着火铳的的声音。
黄中冲出仓库,立马组织卫所士兵进行反击。
胡观望向不远处,只见山林高地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不少手持武器的叛贼,而他们的首领身穿布衣,手握一把剑,此时就站在一处最为显眼的凸起巨石之上。
战时不穿甲,不带卫兵,神情自若,气定神闲,威武不凡,此人就是永兴皇帝的一块心病,汉南的反叛势力的首领黎利。
“将军,明军冲过来了……”
黎利却是冷冷一笑,说道:“黄中这个贪婪的家伙……你们带领大部分人引来清化卫,不要交战,剩下人跟我下去,拿回黄中送给我们的东西,顺便把那个驸马爷给宰了!”
说着,他猛然拔出佩剑,高呼道:“驱除明军,光复安南江山,杀!”
清化卫所驻地,跟随而来的锦衣卫胡荣拉着胡观喊道:“驸马爷,快走吧,叛军势大,此地不可留啊!”
“我不走,我倒要看看,这个黎利有多厉害!”
胡荣急忙招呼道:“来人,把驸马爷送走!”
你要留在这真出点什么事,该如何向朝廷交代啊,你可是驸马啊,皇帝的姑父,万一你要是黎利俘虏了,那皇帝的脸都能丢到紫金山的孝陵。
“老子不走!”
胡观拿着刀就要去打黎利,最后还是被锦衣卫带走了!
……
镇南关古道之上,移民的百姓早已休息,夜深人静,只有一路绵延的篝火照亮些许寸光,以及明军巡逻的脚步声。
身穿官服的陈丕走在古道上,身后跟随而来的官吏举着火把一路陪同。
突然,他隐约听到了低声哭泣的声音,陈丕立马上前,只见一位老妇人正抱着一个孩子哭着。
“老人家,为何哭泣啊?”
老妇人面露恐惧之色,当即放下孩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声音都在打颤。
“大人,贱民知错了,要打就打我吧,别为难我的小孙子!”
陈丕一愣,眉头紧皱道:“你们也是大明的百姓,当今永兴圣君的子民,又未犯事,何故自称为贱民啊!”
老妇人吓得不敢说话,一旁的官吏低声说道:“大人,是蔡指挥下的命令,移民的越人只能自称贱民,不然就要被吊死!”
陈丕听后当即拳头紧握,眼神中满是愤怒之色。
老妇人说,他的小孙子因为赶路,不小心把腿摔伤了,掀开裤子一看,拳头大的伤口已经化脓了,若是再不救治,恐怕保不住命了。
看到这老妇人,陈丕想起来了家中的老娘也是这般岁数,随即吩咐道:“去拿些治伤的药帮这孩子处理一下!”
“大人,这些药十分金贵,可是李仪宾所赠,是用来保大人的啊!”
陈丕坚定道:“去拿吧,人命关天,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陈丕也并非多善之人,可他总觉得不帮这个老妇人对不起家里的老娘。
看着这位红袍的老爷竟然帮自己的孙子治伤,老妇人整个人愣住了,原来并非所有的官吏都一样啊。
陈丕继续走着,突然两个青壮年走了出来,跪了下来,只是不断磕头,也不说话。
“这……”
等到抬起头来,只见二人脸上有数道鞭痕,原来是白天被蔡福鞭打的两个猎户。
“感恩……感恩大人救命之恩!”
二人汉话说的很生硬,陈丕安慰道:“好好活着,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说完,还命人给二人留下一瓶治伤的药,正如他刚才所说,见到了就不能不管。
二人拿着药瓶,瞬间泪流满面,说道:“不一样,他不一样!”
巡视了一个时辰,陈丕对移民的百姓多有安抚,回去后,他将自己的官服解下,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在马车上,上面又放上官帽,穿上老娘给他亲手缝制的粗布衣裳。
红袍是面子,老娘做的衣服是里子!
深夜的古道气温骤降,陈丕盖着一条毯子倚靠在马车上睡着了,移民事大,他不敢掉以轻心,在马车里呼呼大睡。
篝火旁,蔡福脸色阴沉,对着手下几个军官吩咐道:“子时动手!”
手下千户问道:“大人,还有朝廷派来的人,那个陈丕还有他带来的官吏和护卫该如何?”
蔡福目光透着一丝阴狠,说道:“越人不服王化,趁夜发动叛乱,杀害朝廷命官陈大人以及所有官吏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