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比人更忠诚——”
“它们不会反驳你,不会背叛你,只会永远听命于你。”
阴暗的房间中不见一丝光亮,模糊的人影擦拭着手上的物件,动作不紧不慢,优雅从容。
半晌,幽幽叹息逸散开来。
“可是,怎样才能得到一个完美的傀儡呢?”
人影似乎在挑挑拣拣。
“这个太胖。”
“这个太瘦。”
“……太矮。”
“手上这颗痣很破坏美感。”
“姿态不够优雅……”
一张又一张照片被随手扔在地上。
看来看去,没有一张满意的。
但人影好像并不急躁。
“没关系,没关系。”
“我已经找了几百年了,总能找到的。”
“啪”
打了个响指。
“宝贝们,开始工作吧。”
唰。
一切好像都活了过来,人影从周围的黑暗中缓步而出。
“003,你踩到我的脚了。”
“002,注意你的说话语气,我就踩了你能怎么样?”
“012,别抢我的汽水。”
“002,这不叫抢,这叫光明正大的拿。”
“别闲聊了,赶紧打扫卫生,明天还要开业。”
“为什么开业?是主人养不活我们了吗?还是主人穷了?要死了?”
小萝莉的声音清脆悦耳,就是不太中听。
“003,请适当收一下你的耿直。”
“有些话不要说出来,放在心里就好。”
“凭什么听你的?”
“好了!都给老子安静!”
一道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嘘,主人睡着了。”
瞬间,他们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着靠在椅子上的身影。
最终悄然无声地打扫房间。
行动之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安静的吓人。
……
“咦?这个孩子是?”
“啊,您说那个白发小男孩吗?”
“他是我们院长从孤儿院带回来的,据说好像脑袋……有些问题。”
“院长平时很忙,又不放心别人照顾他,他也很黏着院长,于是就把他带到医院来了。”
护士说着温柔一笑,“他特别乖,又安安静静的,从来不会给人添乱,是个很好的孩子。”
“而且……”
“他真的很漂亮,不是吗?”
一旁的孕妇闻言仔细瞅了两眼,之前只注意到小男孩的白发,直到男孩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从角落慢慢转身。
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也就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他是……天使吗?”
哒哒。
小白在一间病房门口驻足许久。
这所医院经常接待一些大有来头的客户,而这些人所住的病房自然环境设施都是最好的。
病房里似乎在争吵。
“已经三年了!女儿早就找不到了!你能不能别在这发疯了!?”
“你说我发疯!?那是我们的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疙瘩!”
“咳咳,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女儿失踪了,你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男人很是不耐烦,“我没功夫跟你这个病号吵,要是没病就赶紧出院,后天老头子过寿,你必须到场。”
说完,男人懒得在这里待着,还要面对撒泼的女人。
“咔”
推门而出。
“嗯?谁家孩子?”
男人眉头狠狠一皱,要不是脚步停的够快,差点就把小白撞倒。
“别在这挡路,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真是晦气。”
扯了扯领带,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咳咳咳,是你啊?”
“进来待会儿吧,阿姨这有不少你们小孩子喜欢的水果。”
小白看着病床上的女人。
唇色很白,气色很不好,披散着长发。
尽管眼神中透露着疲惫,但对着他这个孩子依旧是温声细语。
甚至在他坐在病床边上的时候,亲手给他削了苹果,还切成一个个小块。
“我不喜欢护工,凡事都想自己动手。”
“我这是心病,就算在医院住个几年也是好不了的。”
女人的话匣子打开,也可能是她憋在心里太久,想找一个人倾诉,是谁都好。
“我本来有一个女儿的,大概……也就和你差不多大吧。”
她比划了一下身高,笑容怀念又隐隐透着挥之不去的哀伤。
“玲玲很可爱,每天下班会扑到我怀里说妈妈辛苦了,会给我倒一杯水,然后乖乖坐在一旁看电视。”
“知道我辛苦,所以从来都不会哭闹,非常懂事。”
“偶尔也会很调皮,被忽视了会脱掉小鞋子轻轻踩一下我的脚来表示不满。”
女人的眼角有泪花闪烁,轻轻拭去。
“可在三年前,她生日那天,我带她去买蛋糕的路上……就那么一个转身,她、她就不见了——”
泪水砸在被子上,浸透出痕迹。
小白放下啃了一半的苹果。
眼眸纯洁清澈。
“我报警,给家里人打电话,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找不到玲玲。”
“……我不相信玲玲会凭空消失,我一定、一定能找到她……”
“玲玲爸爸呢?”
清脆的童音一针见血。
女人先是愣了下,然后眼神竟透露着些许憎恨。
“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喜欢玲玲。”
“他眼里只有钱!”
“因为我只生了个女儿就变了态度,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外面找女人我不管,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不在乎!”
“我只想让他把玲玲给我找回来!”
女人声音不大,唯一不变的就是找到女儿玲玲的决心。
“很抱歉,跟你一个孩子说了这么多。”
她很快整理好心情,又挂上了温柔带着哀伤的微笑。
望着小白欲言又止,“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也不知怎么,她总觉得面前这个孩子很亲切,很……可靠。
可能说出来会惹人笑话,但她确实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感觉到了可靠。
真是傻了……
她摇头失笑。
“好。”
小白点了点头,特意凑近了一些。
“你很想你的女儿吗?”
“如果你的女儿已经不在了呢?”
小白的话很是直白,但并没有恶意,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头顶上的手顿了顿。
“……我愿意接受一切结果。”
她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