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将手中的东西小心地放在桌子上，期间一直没有看墨序。
挽起袖子，走到小冯面前半蹲下身。
“——”
小冯的痛呼声，在看清顾野此刻的表情时，戛然而止，就像是一只被捏住了喉咙的鸭子，姿态丑陋。
少年如墨般漆黑的眼眸泛着摄人心魄的阴冷幽光，目光冰冷如利刃，仿佛要刺穿他的心脏！
周身的气场阴沉骇人，一把扼住了小冯的喉咙！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紧绷，手背青筋暴起。
“你、在、胡、说、什、么？”
每一个字的发音都非常标准而简洁，语气轻轻。
“阿序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好的人。”
“记住了吗？”
小冯双手抓挠着顾野的手，谁想到，这只手就像铁钳般纹丝不动，甚至还越收越紧！
他脸色涨红，隐隐向青紫转变，张大嘴巴发出“嗬嗬”声，眼睛已经隐隐翻白了。
“记住了吗？”
顾野又耐心的说了一遍。
小冯心中在疯狂呐喊。
你他么倒是先松开手啊！
你不松开我怎么说话！？？？
就在小冯以为自己要被活活掐死的时候，脖子上的手忽然一松。
他张大嘴巴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几百年没见过氧气一样。
眼前直冒金星。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死了！
小冯从未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过！顾野那架势，明显是要将他的喉咙捏碎啊！！！
生怕顾野再抽风掐他，在手放开的时候，他疯狂点头。
“记住了！我记住了！”
生怕晚了一秒让顾野不满意，自己就要归西了。
声音嘶哑的难听，每说一个字都火辣辣的疼，但还是小命更重要。
顾野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记住就好。”
“我要是在外面听见一句谣言——”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看他凶狠如狼的眼神，小冯就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敢在外面传墨序的坏话，顾野绝对会杀了他的！
“滚吧。”
小冯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是真的连滚带爬。
在开门的时候，手还哆嗦地要命，开了三次才成功。
头也不回地跑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墨序不是什么好人，顾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要离得远远的、然后再想办法……
宿舍里安静了下来。
顾野在小冯离开后，就一直维持着背对着墨序蹲在地上的姿势，好一阵没有动作。
像是变成了一个雕塑。
墨序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的背影看，饶有兴致地想着，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那么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是跟他绝交，就此远离他。
还是谴责他呢？
真好奇啊。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顾野依旧一动不动。
墨序却是没了耐心。
“喂，顾野，你干什么呢？”
完全没有了以往温柔的语气，甚至还带了恶劣和玩味。
顾野背影一顿，终于有了动作。
墨序看他样子似乎是想要站起来，正等着他的愤怒和指责的时候，就看见对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慢吞吞地磨蹭着，扭过头来看他。
眉眼柔和，唇瓣微抿。
“阿序……我腿麻了。”
墨序眉毛一挑。
顾野再接再厉，伸出一只手，“蹲了太久，阿序可以拉我一把吗？”
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带着期待。
这是要蒙混过去？
墨序轻嗤一声，双手环胸。
“顾野，别装了，我不信你没听到我和那人的对话。”
“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
“什么温柔都是我装的，也就是你们蠢，这都看不透。”
“我——”
“别说了。”
顾野动作自然地站了起来，表情隐隐哀伤。
墨序差点笑出来，他在哀伤什么？
因为被自己骗所以难过了？
别搞笑了。
墨序想听听顾野会说什么。
同时一只手背在身后，手心握紧，像是攥着什么东西。
可谁知，令他没想到的是，顾野居然……抱住了他？
“阿序，我只知道，在我被诬陷的时候，只有你相信我，帮了我。”
“也只有你愿意和当时人人喊打的我交朋友，靠近我。”
顾野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下半张脸埋在对方的肩膀，表情似笑似哭。
“你怎么样我都不在乎，是温柔还是恶劣，是好还是坏，我统统都不在乎！”
墨序声音很冷，“我为人睚眦必报，恶劣爱骗人，更是会不停算计谋划。”
咬了咬牙，顾野轻笑。
“阿序，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若是温柔善良，那么我就做好事，变得乐于助人，善待他人。”
“你若是算计谋划，那么我愿意做你的手里的刀，被你利用。”
只愿那些不要脏了你的手。
顾野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他要是好人，早就被算计得渣都不剩了！
他不在意被阿序骗，被阿序算计，只在意……
自己连被他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松开。”
墨序推开他，什么也没说。
冷着一张脸走到一旁，将自己那份饭菜拿了过来。
在顾野心中忐忑的时候，淡淡道，“不吃了？想饿死？”
顾野压下翘起来得嘴角，飞快地坐在了墨序旁边，笑得有些傻气。
阿序怕我饿了，让我吃饭耶。
阿序关心我哎……
( ???? )开心。
其实，阿序现在这样，比以往时时刻刻挂在脸上的温柔笑容好多了。
以前的阿序，相处起来总是觉得有距离感，哪怕阿序言谈举止很是温和可亲。
……
洗手间中的墨序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表情淡淡。
011漂在半空。
【哇哦~】
【顾野不在意你的真面目哎，看样子他是真的喜欢你呢。】
墨序瞥了它一眼，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011突然读懂了这一眼的含义。
【……等等！】
【不会吧！你是故意的！？】
墨序这才露出一丝笑容，“011，难道你觉得，我一个身负灵力，五感敏锐的天才算命师……”
“会发现不了他在门外吗？”
“你是太高看他，还是太小看我，嗯？”
最后一声嗯，简直温柔的要命。
让011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