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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叁拾叁.我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段月娘惊恐于梅鹤卿的发现,按照她的理解,梅鹤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什么都发现了。

梅鹤卿看着段月娘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白墨,是不是自缢。”

董淑慎和辛长林皆是一惊,段月娘更像是被什么猛地推了一把,“你说什么?”

她站起身来,“梅大人,您真可笑。”

“还有人说您擅刑狱,手下没有冤假错案,没想到,就是这么冤枉人的,算个屁的刑狱官。”

“能有自己把自己勒死的吗?”

梅鹤卿笑了一声,“确实,人是不能把自己勒死,但是并不代表毫无办法。”

“借用外力,就可以做到。”

“自然,一般人无法做到,可是白墨不一样,他是建造河堤的,工程造诣不是一般人可比。”

“在你们家正房的房梁上,窗户木框边,都有痕迹,他是自己把自己,勒死的。”

辛长林惊呆了,还有自己把自己勒死的?

段月娘也在梅鹤卿这一番推论中震惊,他居然……他居然是这么死的。

“段月娘,为什么?”

梅鹤卿问她。

谁料段月娘不说话了,呆呆地坐下,口中重复着,“那一定很疼吧……那肯定很难受。”

“段月娘,段月娘?”

梅鹤卿又叫了她两声,董淑慎制止他,“算了鹤卿,明天再问吧。”

他又看了看段月娘的神色,只好作罢。

几个人往外走,董淑慎道,“这么一看,段月娘像是不知道白墨怎么死的。”

“我也一直没有相信,她是杀人凶手。”

“可是白墨,为什么要自杀呢?”

梅鹤卿在想今日小吏报过来的,那所白墨负责修建过的宅子,跟邢玚有关系。

而白墨死后,按照刘八所说,是段月娘移尸,吊死的人绳子会是紧绷的,而白墨的绳子就是紧绷的。

她既然想让人误认为白墨是他杀,怎么会在这上面出纰漏。

按照白墨那样的人,是不会算不对的。

除非……他是故意的。

只是现在梅鹤卿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辛长林半道上同两人分手了,只剩董淑慎和梅鹤卿两人。

“鹤卿,我觉得段月娘心里有恨,不知道为什么。”

“有恨?”

“对,对你们的,对我的,噢,对了,尤其是对邢玚,那天我偶然谈到一句邢玚,她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

“她同邢玚到底是何关系?”

“只能再查一查,或者等明天再问问段月娘了。”

“也只能如此了。”

说完这几句话后,二人都没了什么言语,董淑慎因为心里装着事情,也就直接开口问梅鹤卿了。

“鹤卿,你跟……双双是什么关系啊?”

梅鹤卿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么一句,但还是认真回答她,“她在我这里,就跟梅南枝一样。”

董淑慎不知怎么,听他这句话有种莫名云开月出的感觉,又问他,“那……那,你对双双没有男女之情?”

梅鹤卿脚步停住,不可思议地看向董淑慎,“你说什么?”

“就,就是……你,你有没有,”

“董淑慎。”

“啊?”

梅鹤卿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居然会想他会不会对别人有男女之情?

或许在他的角度来看,董淑慎为圆心,他始终在她的半径里,这堵以她为圆的围墙太高,他飞不出去。

“我同她没有关系。”

董淑慎知道自己很不应该,但是一晚上酸酸的感觉在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后,阴雨的天气倏然变得晴朗。

可是她还是不死心的问他,“那要是双双喜欢你怎么办?”

梅鹤卿更觉得听到了天方夜谭,笑出声来,“谁跟你说的?”

“田嫂子啊。”

“她说的不算。”

“那你现在喜欢我吗?”

董淑慎顺杆问他,梅鹤卿对着她的眼睛,月色撩人,风光昳丽,他扭过头去。

“怎么了?不愿意说。”

“我感觉,你还是喜欢我的吧。”

“要不然,你也不会,”

董淑慎跟着他,自说自的,梅鹤卿停步转头看向她,“慎儿。”

“怎么了?”

“辛长林跟你说什么了?”

董淑慎想了想犹豫道,“他,他……”

“他是不是跟你说了我的腿怎么伤的了?”

“鹤卿……”

梅鹤卿吸了口气,觉得胸口闷的难受,“慎儿,你没必要这样。”

董淑慎不理解他的意思,“我……我怎么了?”

“董伯父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当时确实是因为你,但是他被包围,我也不可能不救他。”

“而且,”梅鹤卿垂下眼眸,“我也没有把他带出来,长久以来,我一直都很愧疚。”

董淑慎拉着他的手,眼睛湿润,“鹤卿,爹爹他不会怪你的。”

“可是慎儿,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这不算功勋,而是,”

长久以往的折磨。

刚进军营的时候,梅鹤卿确实因为董淑慎很想分到董骁的营里,他也确实如愿以偿分到了董骁的营队。

董骁对他很好,两人饮酒,他也经常会向梅鹤卿提及自己的两个女儿。

梅鹤卿是很愿意听的,军营里有些汉子说董骁连个儿子都没有还天天吹,可是董骁不觉得什么,虽然两个女儿都是收养的,但他都很疼爱。

董淑慎攥紧他的袖口,一想到养育自己这么些年的爹爹,心里就如同刀绞一般。

她曾以为,有了亲生父母,就会慢慢放下。

后来发现,那是自欺欺人。

怎么可能忘记,怎么也不可能啊。

董骁的离去是天崩地裂,也是往后余生裂开的每一条细小伤痕的疼。

“慎儿,别哭了。”

“伯父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看着你和姐姐好好的。”

董淑慎鼻子一酸,更难受,这么多年她不敢去面对父亲去世的真相,难以想象这是一场怎样的巨大劫难。

当梅鹤卿站在这里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董骁,该是怎样一副壮烈。

梅鹤卿由着董淑慎靠着他半晌,轻轻的在她的背上抚了抚。

“慎儿,不哭了。”

他伸出手来轻轻地给她擦眼泪,董淑慎吸了吸鼻子,情绪宣泄过好多了。

“这个,是不是你给伯父的。”

梅鹤卿拿出一个绣的平安符,是董淑慎绣的,只是那时候她的绣工还很差。

上面有些陈年的血迹,不突出也能看出来。

“物归原主了。”

董淑慎收下带着体温的平安符,抬眸看着梅鹤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鹤卿想了好些天还是打算同董淑慎说出来,尽管他这么一说,以后就真的可能再见不到她。

可是,他没有办法对她撒谎,也没有办法对她说那些伤她心的话。

“慎儿,我……之前在牢里,受了些刑,以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