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紧急,梅鹤卿没有办法,任由董淑慎跟着他。
申录不明所以又是第一次见这种美人儿,很想同董淑慎攀谈攀谈。
“姑娘,你跟着梅大人多久了?”
董淑慎依旧是回杨双的那句话,“十几年了。”
梅鹤卿进去拿东西换衣裳没有听见,申录听到董淑慎这么说,心里更加感叹梅大人为人清正啊。
这么个绝世大美人儿跟在身后十几年丝毫不为所动,不由的
让他升起几分肃穆的钦佩。
到底是京城来的就是不一样,难不成临安还有比这更美的美人儿?
“姑娘,你许配人家了吗?”
董淑慎看着申录,严辞道,“喏,我是梅大人的人。”
申录又打量了打量董淑慎,还说梅大人能忍住呢,看来男人也不过如此啊。
梅鹤卿换了衣裳出来,董淑慎看到他帽子好似有些压着,便过去抬手帮他整理了整理衣冠。
距离挨的很近,她的手划过他的鬓角,脖颈,又环抱住他的腰,没有用力就是松松垮垮的帮他整理腰带。
她之前是不是也天天帮赵朗这么整理?
他按着她的手,止不住的酸劲儿,“好了,差不多行了。”
董淑慎放下手来,“我帮你提东西。”
梅鹤卿看向申录,申录很自觉的接过来,“怎么能让姑娘拿东西呢,我来我来。”
申录是捕快,人高马大的,面上时常挂着笑,皮肤被晒得黢黑,人虽然糙点儿话却不少。
“这是个监管河堤的官,不知道怎么好好的死了,他媳妇儿报的案,非说有人害死了她家官人。”
梅鹤卿和董淑慎都没说话,申录还在喋喋不休,“大人,我是看过了,是上吊啊,还能怪别人啊,说不定就是自己想不开然后一脖子把自己挂死了。”
董淑慎望向申录道,“申捕快,自尽也有很多种,上吊也不一定是自尽,很有可能是别人勒死再挂起来的。”
申录之前跟着的那个大人前几年就调走了,他们这里的提刑衙门像摆设一样,这么几年办过像样的案子实在不多。
“也是,我不太会看。”
董淑慎似与有荣焉道,“没关系啊,我们梅大人很厉害的,他一看便知道。”
梅鹤卿听见她含笑的声音,又是不过脑的夸赞,觉得董淑慎现在也挺油嘴滑舌的。
但是他就是莫名的有几分高兴,唇角微微弯了弯。
申录又问,“姑娘,你多大了?咱们以后共事,别老叫我申捕快,显得咱们不亲近。”
董淑慎刚想说话,梅鹤卿看了一眼申录,“你要怎么亲近?”
申录挠了挠头,“叫声哥,认个妹子什么的,我这人比较热情,我看着这姑娘没我大。”
梅鹤卿停下脚步,脸色晦暗不明,“人家是临安人士,不是你的同僚,注意你自己的身份,别乱攀关系。”
他还比董淑慎大一点儿呢,都没这么称呼过他,你倒想先占上了?
申录默然无语,梅大人这么小气吗?他又没有别的想法。
本来董淑慎在他们中间,梅鹤卿把董淑慎拉到他侧边,也不说话就继续走着。
董淑慎一路上想解释点儿什么,无奈申录在这里,他们又走的着急,只好作罢。
白墨的宅子里,都说不上是宅子,就是普通的民居,屋檐墙壁用的都是普通百姓的用料,朴素至极。
段月娘身着孝衣,头上没有一根饰物,跪在地上,上面摆放着灵位,地上的草席上躺着的应该就是白墨。
“段月娘,官府来人了。”
跪着的人这才转头,眼眶红红的,脸颊上没有泪痕,只是看人的时候带了几分阴沉。
“白大人在哪儿呢?”
白墨只是个监管修河堤的,连个正经七品都算不上,只不过为了尊重,申录这样叫他。
段月娘回话,“大人,我家官人不是自己上吊自尽的,他是被人害死的啊。”
梅鹤卿略微蹙眉,董淑慎把她搀扶起来,“夫人您先请起,待梅大人验过尸体后就清楚了。”
段月娘打量着梅鹤卿,似乎是想不到由官人直接来验尸吗?她还以为会有仵作。
董淑慎从申录手中要过箱子来,对梅鹤卿道,“梅大人,现在看吗?”
梅鹤卿侧头看了一眼董淑慎,她一向比他还认真,又见她这副模样,声音轻软的叫他梅大人,好听话好乖。
第一次是他为了能跟她多待一段时间,起了玩心捉弄她,如今她素手提着箱子站在他侧边,很想叫人伸手摸摸她的头。
“现在看,你……做记录。”
董淑慎认真点头,“明白。”
揭开白墨的草席,董淑慎蹲在他身边帮他把袖子折起来,拿起手套替他戴好。
梅鹤卿有一种异样又享受的感觉,像春日柳絮拂过面颊,冬日小雪化在掌心。
董淑慎拿起毛笔看着他,梅鹤卿把目光移向尸体。
昨夜刚死,尸体表面变化还不是很大,但因为如今是夏日,尸变还是会很快的。
梅鹤卿用手伸向尸体的脖颈处查看伤痕,“记,脖颈处白色勒痕。”
董淑慎往纸上写下,白色勒痕就证明确实为死后移尸了。
白色的痕迹因为人死后血液不流通,因而只会呈现白色痕迹。
只是……
梅鹤卿的视线又顺着往下移,白色痕迹后叠加着一条红痕,他看了一眼申录,“过来扶他起来。”
死者的脖颈之后,痕迹并没有相交于耳后,显然不是勒死的痕迹。
若是死后再悬尸的话……
他抬起死者的手臂,查看死者身上,有一些青紫像是被打过的痕迹。
董淑慎问他,“是死后移尸吗?”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被勒死后又被挂了起来。”
梅鹤卿又去看死者的指缝,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碎屑。
一般经过剧烈挣扎,指缝要么留下些丝状物,要么会有磨损。
“你家官人,在接管河堤的差事前是干什么的?”
段月娘回禀,“我家官人只是个举人,科举落第后因为算术能力好,祖上又是匠人,因而才被委派了这个差事。”
梅鹤卿看着死者手上的茧子,发问,“他之前是从事过苦力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