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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壹拾壹.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董淑慎把何琴和董季远接到自己的住所,连带着把赵谏也带了回来。

忙碌了一整天,帮着他们搬东西,收拾家里,王府的姬妾孩子们她也跟着操了心。

等到下午的时候,江柳才拉着她去用膳,“别忙了,你不饿吗?”

董淑慎点了点头,“是有点儿。”

“那去引水阁吧,怎么样?听说可好吃了。”

董淑慎,“……是可奢侈了。”

“诶呀诶呀,临安这种大都市,享受享受怎么了?”

真实原因是,她想去,但是带着的钱都花完了。

于是,她就只能……

董淑慎看着江柳的馋猫样子,江柳挽着她的胳膊,“走嘛走嘛。”

到了引水阁,董淑慎碰见了几个熟人。

梅南枝和长云,还有辛长林。

辛攫和梅挚是故交,所以梅南枝与辛长林都是认识的。

梅南枝很热情的跑过去拉住董淑慎的手,“慎儿姐姐!”

称呼一出,她又摇了摇头,“我是不是该叫二嫂啊。”

董淑慎耳根立马变红,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辛长林挑了挑眉,“那咱们一起吧,碰巧都是熟人。”

他倒是挺自来熟的。

江柳更乐意了,白嫖谁不爱呢?

长云伸出手作请的姿势,“各位,请。”

大家都很热情,梅南枝凑过来问董淑慎,她跟梅鹤卿如何了。

董淑慎面露难色,“南枝,你二哥他约摸生我气了。”

梅南枝不信,“二哥他还敢生你的气?”

“就是就是,先前我可能对他说了一些伤他心的话,因而,因而……他现在不愿意理我了。”

董淑慎接着道,“他可能真的……”

后面的话董淑慎没有说完,因为她刚提起这个口子就觉得心里闷闷的。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对于鹤卿来说,确实她现在觉得伤他心了。

梅南枝直觉不可能,她觉得以他二哥的性格,只有董淑慎不要他的份儿,他什么时候能这么有骨气了?

“慎儿姐姐,反正我觉得吧,他应该就是闹别扭了,要不你去哄哄他,在我看来,二哥心中没有比你还重要的人。”

她这么一说,辛长林也插了一嘴,“梅鹤卿那小子,他看上你好久了。”

董淑慎跟着就问他,“小辛将军,您认识鹤卿多久了?”

谈到这个辛长林话也多了,滔滔不绝的讲在军营里辛攫是怎么偏心的,教梅鹤卿不教他。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梅鹤卿是梅挚的儿子,因为梅鹤卿的长相同他们都很不像。

董淑慎边听边笑,大约能想象到梅鹤卿当初的样子。

“那你们后来?”

辛长林大约是触及他最不想提及的事情,没有回答董淑慎,反而是问她,“你知道鹤卿腿上的伤怎么回事吗?”

董淑慎心里像被什么揪起来,突然就不敢听他说了。

“你父亲是董骁董伯父吧。”

她点点头,辛长林继续道,“梅鹤卿那时候同董伯父关系很好,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那次阻击,董伯父为先锋,可是……”

辛长林顿了一下没有说缘由,只说了后来的事情。

“我只记得去救鹤卿的时候,他被马拖了很长的一段路,膝盖上的伤深可见骨,惨不忍睹。”

“只是一味的自责没有救下董伯父。”

董淑慎并不知道他还与她爹爹有这么一段渊源,情不自禁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他受伤的腿是为了救她的爹爹。

“我那时候还以为这小子站不起来了,没想到没事儿,就是每到阴雨天疼的厉害。”

“再有就是,鹤卿之前同我一样。”

辛长林故作轻松。

“他之前是个武将,也曾是先锋,少将,立下不少功劳。”

梅南枝和长云也是第一次听,辛长林看着他们,环顾一周,“所以枝枝,别老说你二哥来路不正。”

“他是没有参加过科举,可他的官位,也是尸山血海,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其实像你二哥那样的人,受了那么多罪,临到头还要被你们误解,我也是个混蛋,被愤怒冲昏了头打了他一拳。”

“诶呀,过两天叫他打回来。”

董淑慎眨了眨眼,泪水滴落,江柳挽着她的胳膊,却在想她之前一直把自己当局外人,当她真的参与了这些人的生活,看着他们的波澜壮阔。

像是她卑微猥琐的人生中,也勇立潮头。

梅南枝微张着唇,心里难受的紧,长云握着她的手安慰着。

“我要回去告诉爹爹和大哥,二哥从来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他不是……”

董淑慎心情复杂的用完一顿膳,她很想去寻梅鹤卿,可当她再去大理寺的时候被拦下了。

“姑娘,大理寺重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门口的人她不认识,只是心里像被狠狠地扎了一下,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这是真的不想再见她了吗?

夜里回去,因为何琴和董季远,还有赵谏都接了过来,她之前那所院子有些小,就带着江柳去许庶家里暂时挤挤。

许庶进宫去了还未回来,董温惠把孩子们哄睡了就来和她们一起。

她边铺床边问缩在角落里发呆的董淑慎,“慎儿,你怎么了?”

“想什么呢?”

江柳在一旁翻话本子,觉得写的太烂了,套路她都看腻了,她来也行。

董温惠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慎儿,怎么了?跟姐姐说说。”

董淑慎靠在她的肩膀上,“阿姐,如果有个人为你做了很多很多,然后他突然要放弃了,会是因为他失望了吗?”

“慎儿说的是梅大人吗?”

江柳凑过耳朵来,董淑慎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董温惠柔柔笑笑,“慎儿,你不记得梅大人了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董淑慎茫然地看向她,董温惠引导着,“你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为了一串铜钱跳下水里去,当时水流湍急,乡亲们都以为你必死无疑了。”

“那天下的很大的雨,爹爹回来马上就去找你了,我在家里守着焦急的不行。”

“突然有一阵敲门声,是个很瘦弱的少年,十几岁的样子,浑身湿透,同梅大人长的很像。”

平时或许搞的很脏,头发也蓬乱,但下了雨后,便大不一样。

董淑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混市井遇到过很多地痞流氓,要她印象深刻真的很难。

可就是在她匆匆而过的时候,原来……也留了别人心里。

她自以为普普通通,毫无颜色的纯白人生,却是一个人浓墨重彩的绚烂。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艳外之艳,华中之华。”

以为桃花而已,不算名贵,百花中无名,喜爱者却珍惜宜其室家。

董淑慎咬着唇,眼泪从眼角滑过,“鹤卿……”

这是一场天赐,也是她回首就能发现,稍微多瞧一眼就能看见的影子。

“他说他……没有名字。”

她不习惯大吵大闹,悲伤一般都没有声音。

不是每一份爱都能有回应,也不是每一份感情都能被人知悉。

可当她爱上他,才惊觉错过。

便如汹涌的潮水淹没到窒息。

江柳凑过来揽着她的肩膀,“要不你试试挽回?毕竟女追男,隔层纱嘛。”

“山不就你,你去就山嘛。”

“董淑慎,追个男人而已,不会比搞倒赵松难的。”

“我们把这种称为,爱人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