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府。
女眷们还在心惊胆颤,窦老夫人却天真的以为,赵松会救她。
这夜,赵松不知怎得居然从有兵把守的王府里进来了,去了赵家的祠堂里。
夜色入户,祠堂里寂静无声,赵松点燃手里的香和案台上的烛火,“老祖宗们,后辈不孝,多日都未供奉香火了。”
烛光跳动中,愕然瞧见赵松身上穿着的衣裳,居然是当初荣亲王封王的朝服。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不配穿吗?”
他转了一圈,定定地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
窦老夫人的院子在祠堂附近,她从小路过来,因为知晓赵松今日会来,她想问问他该怎么办?
“长青,你可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明晟会如何啊?我赵家好好的,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赵松转过身来,窦老夫人吓了一跳,“你你你,你怎么穿着老爷的衣裳。”
“老爷?窦娇,谁是你老爷?”
“这又是谁的衣裳?”
窦老夫人惊悸,往后退了几步,赵松攥着她的手腕把人拉过来,“怎么,不好看吗?”
她深吸两口气,赵松摸了摸她的脸,只是因为他手很凉,于窦娇而言像脖子上攀爬了一条冷血的蛇。
“你当初爬我的床,没有觉得我同赵瀛很像吗?”
窦老夫人后背一层冷汗,哆哆嗦嗦道,“当初不是,当初不是……你强迫我的吗?”
赵松冷笑一声,“他抢了本该属于我的,我玷污了属于他的,有何不可?”
“更不遑说,你只是个妾。”
窦老夫人只觉脖颈僵硬,实是没有反应过来赵松的话。
“可是啊,她怎么就那么有骨气呢,怎么就不能像你下贱一点儿呢?”
“你,你说什么?”
“看不上我的人啊,都得死。”
赵松胁迫着窦老夫人,叫她跪下,一遍一遍唤他老爷,问她,谁,才是王府的主人。
他大手抓着她的头发,窦老夫人满眼惊慌,被他拍了拍脸道,“来,叫赵家祖宗看看,王府的老夫人,多么的下贱。”
“赵……松,赵松!你要干什么,你,你,要干什么?”
“啪”的狠厉一巴掌,窦老夫人耳边嗡鸣,他这个畜生居然打她。
“家风,清正,呵。”
窦老夫人身上的衣裳被“刺啦”拽开,背脊露出在寒凉的夜里,赵松拽着她的头发,几乎要扯掉头皮。
“烟儿,你好好看看。”
“商人又如何?”
窦老夫人几度昏厥,还是听到了那一声名字。
那是赵朗亲生母亲的名字。
*
董淑慎从嬷嬷口中问到了与赵松有联系的人,是她的二叔。
可说董淑慎当初就一直好奇着,为何她二叔无官无职,还能拥有万贯家财,似乎花也花不完。
如今想想,他都做了什么勾当啊。
赵铖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董淑慎刚卸掉那副凌厉的模样,有些疲累,江柳在一边搀扶着她。
他突然就觉得,赵朗到底为什么会舍得同董淑慎和离啊?
又想想董淑慎这样的女子,和他见到过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
锋芒毕露,浑身像带刺一般,一张瑰丽极艳的脸,很有压迫的美感。
赵朗她都看不上,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入了她的心啊。
男人是有征服欲的,但赵铖也同赵朗一样,他们不喜欢比自己强的女人,而喜欢娇娇柔柔的女人。
对于董淑慎,他很欣赏,却也生出几分羡慕,羡慕最后能拥有她的男人。
若不是女子,在朝堂中,也不少会有大作为,是他会用的人。
“董娘子,如今该怎么办?”
董淑慎食指和拇指微微捻动,“恳请殿下,派一支军队跟着我。”
“要去做什么?”
“烧粮。”
“烧粮?”
董淑慎看着赵铖,“殿下,成败在此一举,只有拿到他们通敌叛国的证据方能让圣上重审,这些事情都得您出面。”
“且,您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
“稳住赵松。”
*
赵松北上送粮走的都是水路,可是他的粮食不够那么多,因而董家二爷给他提供了不少粮食。
带着赵铖去那个县的时候,董淑慎就打探到消息,有一批粮食会运到北方,两方不知是不是互相不信任,居然要一半一半。
你给粮的同时,我同样要黑火。
船只同时开出,再在中间相互交换,所以只要抓到他们交易,这,就是天大的证据。
只是,时间紧迫,再有一天,梅鹤卿就要被处以死刑。
董淑慎想了很多,只是急于找到赵松的证据,却忽略了赵松一介商人,要黑火做什么?
*
赵松隔日受到大皇子的召见,这是他一辈子都没想到的荣幸。
他不会受到赵朗任何的牵连,因为,他早就不是王府的人了。
宗谱上,可没有一个叫赵松的。
“大皇子,草民参见殿下。”
赵铖看着他,伸手把人扶起来,“赵老板,您此次赈灾拨了那么多粮食,实在是上报国家,下安黎民的大善举啊。”
赵松连忙道,“不敢不敢,赵某一介商贾,但也思报国之心,这是草民应当应分的。”
“诶,有功就要赏,本皇子的外祖说了,要对你有所嘉奖,因而本皇子决定,帮你向朝廷请个品级的官带。”
突如其来的赏赐叫赵松冲昏了头脑,连忙跪下谢恩,“草民谢大皇子,大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请起,快快请起。”
*
赵松看着崭新的官带,小心翼翼地抚摸,他不再是商贾了。
只是赵氏的祠堂又倒了霉,那一页一页的宗谱被他用毛笔浓墨勾掉,他们这一支才是赵家的血脉。
他就是凭借这样一个人人看不起的身份,站到了这里,站到了赵家祠堂。
凭什么,不让商人科考。
凭什么,这么看不起他。
赵松研了一砚墨,没有人知晓赵老板这一手楷书自成一家,不比那些什么状元,探花,榜眼的字差。
他挥毫而就,写的却很小心。
纸张上落下的是汪洙的《神童诗》,“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