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魂又问：“他还活着对吗？”
“现在还活着，但寿元无多了，老祖也是，撑到现在，没有几日好活了。”
龙鱼一改之前的跳脱，看向李星魂，语气沉重道：“小子，当年我选择与老道合作，与人族合作，如今，我还是坚定当初的选择。”
“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李星魂一怔，脱口而出，“前辈指的莫非是妖族？”
“对，我将宝押在你身上。”
龙鱼点点头。
李星魂语气坚定如铁，道：“前辈放心，我会竭尽全力。”
“嗯。”
龙鱼没有多说什么，目光变得恍惚，它打量这个世界，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地道：“当年的意气之争，理念之争，现在想想，何等可笑？”
“你是不服输的性子，我也有好胜心，这就导致，你我一别后，再见已是阴阳两隔。”
“这个世界，是你留在天地，唯一的念想，你放心吧，我会妥善处置，将它交到合适的人手里。”
旁边，李星魂忽的轻声道：“当初我入荒古妖界时，曾遇到过她的一缕残灵。”
“她说什么了？有没有和你提到过我？”
龙鱼倏地游过来，正面对着李星魂。
“她说……”
李星魂抿了抿嘴唇，道：“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羡鸳鸯不羡仙？”
龙鱼一颤，大眼睛里蕴满了泪水，它看着虚空，忽的嚎啕大哭，“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错了啊！”
“我若低个头，服个软，何至于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
“不过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心愿，那也是我的心愿。”
“圣妖界会崛起的，一定会……”
深吸口气，龙鱼看向李星魂，道：“老祖要走了。”
“这么快？”
李星魂一怔。
“老祖不能呆在这里，睹物思人，肝肠寸断，不过我会留下一道分身，为你善后。”
龙鱼说完，便吐出一个金色泡泡来，那泡泡在半空中，生出脑袋与尾巴，竟又化为了一条龙鱼，活灵活现，宛若真实的般。
“可是前辈，我还有很多没想通的地方！”
李星魂沉声道。
“孩子，老祖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也知道你哪里想不通，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未来不久，你会知道一切真相。”
龙鱼说完，毫不犹豫，钻入虚空中，消失不见。
见它真的走了，李星魂立在原地，脸上若有所思。
而其余老祖们，都同时松了口气，眼底一喜。
……
下界。
汉土后山中。
龙鱼失魂落魄的回来，老道瞥了一眼，安慰道：“也不全是你的错。”
“我知道。”
龙鱼叹了口气，“那条路是注定走不通的，她从开始就错了，但我应该阻止她。”
“你又不是她对手，如何阻止？”
老道摇了摇头。
“不说荒古妖界了，总之，有我的分身留在那里，那孩子这次的危机，不成问题。”
龙鱼道。
老道缓缓点头，目光穿过虚空，看向了圣妖界。
他脸上忽的露出一丝怅然，“最近这段时日，人族叛徒越来越活跃了。”
龙鱼游到老道身前，对着老道的脸，吐出一个泡泡，“老东西，不是我说你，你做事也太优柔寡断了，那些叛徒，就是一颗颗雷，留在人族，迟早会被引爆，你既然清楚他们的身份，为何不收拾收拾？”
老道思虑片刻，沉声道：“原因有很多。”
龙鱼问道：“比如呢？”
老道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复杂，“比如他们都来自古氏，古氏曾为人族，立下过不世功劳。”
“呵呵。”
龙鱼冷笑一声，“立下不世奇功的，是他们的先祖，可不是他们！”
“仗着祖上带来的荣光，在人族享受优越的环境，到头来还要背刺人族，他们该死！”
老道无奈叹了口气，“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再古老的荣耀，也有被腐蚀的那日。”
“既然已经被腐蚀了，那还留着过年？”
金鱼又吐出一个泡泡，打在道人的脸上，“新旧交替，腐朽的旧人，终究要被新人取代。”
“是啊。”
道人眸光变得悠长起来，还带着几分沧桑，“自上古以来，人族遗留了不少古氏，但随着纪元更迭，不少古氏都已灭绝，诞生了新的古氏。”
“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规律。”
“同样也是宿命，是轮回。”
细想之下，人族何尝不是如此？
从最开始的孱弱，而后逐渐崛起，等翌皇出世时，将人族带到了巅峰，鼎盛无比，而后又遭遇变故，打落神坛。
盛极而衰。
相比于老道，旁边的金鱼，因为是妖族的缘故，所以更加清醒、理智。
它道：“大乱即将来临，你若还心慈手软的话，只怕会留下无穷祸患。”
“是啊。”
道人的眼中，划过了一丝无奈，“他们都是人族的高层，若汇聚起来，也是一股极其可观的力量，这也是我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我希望他们幡然悔悟，迷途知返。”
“可等到今日，老道依旧没有见到他们的悔过之意，他们想背靠诸天神族，那便葬在人族大地吧。”
“至于那些古氏，衰败也就衰败。”
“我人族后裔众多，族群无数，终究会有新的族群，将他们替换掉。”
听到这番话，龙鱼眼中划过了欣慰之色，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
“不过，我很好奇，你迟疑了这么久，为何今日下定决心了？”
道人微微一笑，道：“说起来，也与那个孩子有关。”
“与李星魂有关？”
金鱼纳闷道：“莫非是因为，叛徒之前发起的袭杀？”
“你看这一幕，就能明白过来了。”
道人挥了挥手，演化出一片法力天幕来。
就见那是一个妖气沉浮，古老恢弘的洞天，一道道穿着黑袍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来到这片天地中。
“啧啧，不得不说，这些老东西们，坏是坏，但脑子还算不错。”
龙鱼只瞥了一眼，就明白过来。
“我人族本就以智慧闻名，他们更是活了不少纪元的老祖，自然懂得抓住时机。”
道人微微一笑，道。
龙鱼眼中，露出了一丝怜悯，“这些家伙，恐怕死到临头，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道人点点头，没有多言，目光又再次变得悠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