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武关关城的一处院子里。
台阶上、走廊中到处都躺着浑身血污的朝廷新军伤兵。
痛苦的哀嚎声和濒临死亡前的无助呻吟此起彼伏的响起。
大将军姬锐此刻就待在此处。
他此刻双目通红,神情疲惫。
他统帅兵马与攻入宁武关的贼军血战了一宿,始终没有击退对方。
现在对方逐渐占领了关楼、关城的粮库、兵器库、银库、镇守府等众多要地。
大将军姬锐已经失去了对宁武关的控制权。
可姬锐并不甘心。
他派人去城内收拢兵马,准备再次反扑。
“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一名甲衣满是血污的参将出现在了姬锐的视野中。
姬锐扫清了脑海中的杂念,当即站起身迎了上去。
“各部兵马都联系上了吗?”
“我的军令可传达到了?”
面对姬锐的询问,这参将摇了摇头。
“大将军!”
“我没有找到毛熊将军和郑聪将军他们。”
“有人说他们带兵向帝京方向撤退了,也有人说他们昨夜就阵亡了。”
“如今关城内到处乱糟糟的,我们的兵马大多数都溃散掉了。”
“还没有溃散的也陷入到了贼军的包围,如今正在苦战。”
大将军姬锐听了这话后,心里咯噔一下。
混战了一宿。
到处都乱糟糟的。
他将兵马都派到一线去了。
如今已经失去了对兵马的掌控。
现在他想集结人马反扑都不可能了。
当姬锐正在听取这名参将对城内情况的汇报的时候,一名军士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大将军!”
“大股的贼军正朝着我们这边涌来!”
此言一出。
那些伤兵们顿时躁动了起来。
还能动弹的伤兵一个个挣扎着站起来,逃命似地往外跑。
那些重伤不能动弹的伤兵躺在地上无助的恳请其他人帮助。
“大将军!”
“我们的兵马已经尽数溃散了,宁武关已经夺不回来了。”
“大股贼军已经杀来,此地不宜久留!”
这参将忙道:“我护着您离开这里!”
面对这参将的好意,大将军姬锐却摇了摇头。
他对着帝京的方向拱了拱手。
“陛下将宁武关交给我镇守,我却辜负了圣恩。”
姬锐满脸愧疚地说:“我已经没有脸去见陛下了。”
“大将军,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
“这胜败乃士兵家常事,您又何必如此呢!”
这参将当即吩咐道:“来人,护着大将军离开这里。”
几名亲卫急匆匆上前就要带姬锐离开。
姬锐却推开了他们。
“我们新军这么多将士战死在了宁武关,我身为大将军,怎么能弃关而逃呢!”
姬锐此刻内心已经崩溃掉了。
他苦苦操练的新军。
一战就被贼军打得落花流水。
宁武关丢了,新军被击败了。
他已经没有颜面去面对皇帝了。
“你们走吧!”
“我要与关共存亡!”
这参将苦苦地哀求姬锐和他们一起撤离,可都被姬锐拒绝了。
听到外边的喊杀声越来越大。
“大将军,保重。”
这参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对姬锐拱了拱手后,带着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周围能走的人都纷纷走了,只留下了几名亲卫还在姬锐身边。
“你们为何还不走?”
“你们难道不怕死吗?”
姬锐看着他们,颇有些生气。
“大将军。”
“您从没有亏待过我们,平日里对我们赏赐有加。”
“这辈子好吃的,好玩儿的都享受过一次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再说了,我们也没有妻儿老小,也没什么牵挂。”
“大将军不走,我们也不走。”
“我们愿意和大将军一起赴死!”
姬锐听了这几名亲卫的话后,感动不已。
“好,好!”
姬锐抽出长刀道:“那我们就死战到底,临死也要拉几个贼军垫背!”
外面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大批浑身血污的大夏将士涌了过来。
看到姬锐他们后,大夏将士们脸上露出了兴奋色。
“是当官儿的!”
“娘的!”
“逮住大鱼了!”
都尉朱良看到满脸决然的姬锐等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对姬锐等人喊话。
“关城已经被我们大夏第六军团夺取了!”
“你们大势已去,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扔掉兵刃投降,我们大夏军团可饶你们不死!”
姬锐冷哼了一声。
“一群贼寇而已!”
“要战便战!”
“何必多言!”
朱良听到这话后,顿时面色一沉。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大手一挥道:“杀掉他们!”
“杀啊!”
手持刀盾长枪的大夏将士们顿时宛如潮水一般涌了过去。
姬锐他们数人虽竭力反抗。
可面对人多势众的大夏将士,也就眨眼间的功夫,他们就倒在了血泊里。
都尉朱良亲自剁了大将军姬锐的首级,高高举起。
“吼!”
“吼!”
大夏将士们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那些逃不走的重伤敌人。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求求你们别杀我们。”
“......”
面对大夏将士那一双双嗜血的眸子,这些躺在地上的伤兵不断求饶。
好在朱良他们是大夏正规军,一向军纪严明。
他们没有理会那些已经动弹不得的新军伤兵,拎着刀子在各处搜捕了起来。
对于抵抗的,一律就地格杀。
那些投降的,他们还是很人道的没有下狠手。
晌午的时候。
大夏第六军团副都督刘黑子接到了各处的上报。
他们已经完全占领了宁武关关城。
守卫宁武关的两万多守军死的死,逃的逃,余下的尽数沦为了他们的俘虏。
刘黑子直到此刻,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有人急匆匆来报。
“副都督大人!”
“苏旺参将和古塔校尉快不行了。”
刘黑子闻言,忙赶到了安置伤兵的一处宅子。
这里到处都是大夏军团将士的伤兵,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参将苏旺和校尉古塔都是新编入他们第六军团不久的。
可现在他们两人都满是血污的躺在床榻上,校尉古塔已经没了呼吸。
刘黑子上前,抓住了参将苏旺的手。
“...副都督大人....我,不行了。”
“我,我没给苏家丢脸...”
刘黑子紧攥着苏旺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我孩子估摸着快生了...”
“...也不知道是儿是女”
苏旺紧紧抓住刘黑子的手:“以后,以后请副都督大人多多照拂......”
苏旺的话还没说完,抓住刘黑子的手就滑落了下去。
“苏旺兄弟!”
“苏旺兄弟!”
刘黑子看着这位打仗从不皱眉头的年轻参将,泪水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叶兴等将领也闻讯赶来。
他们看到静静躺在床榻上的苏旺和古塔,心情格外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