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样真的使不得啊!” 听着母女俩的对话,芳姨手一抖,盛粥的勺子差点没抓住。
她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心里暗叫不好。“太太和先生之间的感情,都是我们眼里看到的真切,他们一路走来也好不容易......”
这好好的一对有情人,怎么能说散就散呢?
将粥盛好递到曾美玉面前后, 芳姨低声叹气,“老话都说了,宁拆一桥不拆一婚,先生何尝不是为了太太赴汤蹈火?现在又被迫要他放弃真心,太糟心了。”
刘思思皱着眉,情绪在眼底翻涌。
“芳姨,这都是感情用事惹的祸。” 曾美玉动都没动那碗粥,只是仰起脸,对着芳姨连连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们根本就不该草率开始!”
两人身份背景悬殊,差距太大了。
一个出身平凡,一个家世显赫,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条路充满坎坷。
再加上公婆不爱,背后还有个暗恋着林学东的所谓 “伪小姑”,和他们俩的亲骨血肉,这简直就是一团理都理不清的乱局好吗。
曾美玉刚拿起精美的白瓷勺子,可思绪万千,又缓缓放下。她抬起眼皮,目光直直地看向女儿。
所有潜在的问题都还未解决,她就和林学东匆忙在一起了,甚至还瞒着两人的已婚关系。
这不是冲动和愚昧,又是什么呢?
曾美玉越想越觉得忧心忡忡。
即便再怎么相爱,也抵抗不了人性的脆弱,有了裂缝的感情, 断然是不能坚持多久的。
反正,她忍受不了这般膈应的乱局,更不想女儿深陷其中,一步步朝着深渊滑落。
这一刻,有种无奈又心疼的情绪涌上心头,仿佛能看见超乎她们所能承受的巨大代价!
于是,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 “思思,这次你得听妈的!”
“太太,你可千万不能走啊,先生要是没了你,往后这日子该怎么熬啊!” 芳姨心急如焚,手上的勺子 “哐当” 一声掉在桌上,也顾不上去捡。
她紧盯着刘思思镜片下微微抿着的双唇,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你再想想,先生这些日子以来他容易吗?可再难,再险,先生也没想过放弃啊。”
“你失忆的那段时间,先生整个人心力交瘁,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连这个家都不敢多待,偶尔回来一趟,也是一副丢了魂的模样,我们看着都替他难受。”
“还有你们第一次大吵,你跟着夫人去了 w 市。有天晚上我打好洗澡水下来,就看见先生一个人在客厅里傻坐着,眼神都直了。” 芳姨伸手指向沙发,声音微微颤抖 : “那晚,他回了卧室后,没半分钟就又冲下来跑了出去。第二天,就把你接回来了,先生真的舍不得你啊。”
“头一个孩子没了,你怨先生,不肯原谅他。他心里痛苦,还得忍着,偷偷让我们照顾好你。”
“可是太太,那次宫外孕多危险啊,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就怕会再刺激到你。先生把苦水都往自己肚子里咽,啥都不让我们说。”
“什么? 什么宫外孕?” 刘思思 “噔” 的一下坐直了腰,声音拔高。
芳姨一噎, 下意识看了眼同样震惊的曾美玉,低头,嗫嚅道: “太太,您流掉的第一个孩子是因为宫外孕,当时大出血的情况相当凶险......”
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 疼得刘思思五官皱拢。
「安排药流, 孩子不能留!」
这句困扰了她很长时间的话如同魔魇, 曾一度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刘思思不禁想起那天在横洲被林学东拽回房间,他把她压在床上失控的样子……
那天,她掌掴了这个狠心做掉孩子的男人。后来,还没等他有机会解释,谢雪和林岚就突然闯了进来。
当晚林岚产子后,他又拖着满身疲惫,脚步匆匆地往横洲赶。
然而, 他对着自己也只是温柔轻哄「那个孩子没留下来, 是因为当时的条件不允许。小傻瓜, 我们的思洋, 我又怎么会不心痛? 只是两者之间, 我更不能失去的..., 是你。」
脑海中浮现出林学东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睛,他为了这段婚姻所付出过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温馨与不易,那是她心底最难以割舍的痛点。
然而,那又能如何呢?结果还是注定了会失去,一切似乎又变得徒劳。
见刘思思像是听进去了, 芳姨咽了咽口水, 言辞恳切的继续道 : “直到你们有了第二个孩子,先生也是让瞒着你,就怕给你增加压力。没想到,他用尽了各种办法保护你们,可最后还是没留住,太可惜了……”
说着说着,她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湿润,“太太,先生是真很在乎你。我相信,你肯定也是在乎他的,对不对?”
“都别说了!” 刘思思摘下太阳眼镜, 粥的热气氤氲在眼前,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搅乱了她的心。
她们一个动之以情,一个当机立断。
但在刘思思眼中,都如同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她的理智,拉扯着她心底那根紧绷的弦。
而现实的难题就像一座座高山,横亘在她和林学东眼前。
她忘不了, 他为了求得自己回心转意,精心筹谋,每一步近乎天衣无缝,甚至不惜以身涉险。
她也曾拼尽全力,无数次忍耐着那些争吵, 冷待与恶毒的攻击,为了坚守着他们曾经的誓言,负重前行。
闭上眼睛, 刘思思知道自己今次不可能再有借口继续纠缠下去了。因为, 她很清楚曾美玉的作风与态度,这事已经触碰到她的原则底线。
将酸涩往喉咙里压,刘思思挥掉眼泪,看向曾美玉。“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现在都离婚了,我只是想去解决孩子们的去留。”
曾美玉听着女儿那沙哑的声音,心疼得赶忙伸出手,紧紧握住刘思思的手。可即便刚喝过暖胃的热粥,她的手却依旧冰凉彻骨,好似怎么也暖不热。“思思啊,妈就怕你到时候心软。”
她叹了口气,想把更多温暖传给她:“不是说阿东这人不好,可重点是......,你们俩真的不合适。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人很难避免不去翻旧帐,到时候可就不是三两句那么轻松的事了。你们现在还没孩子,何必苦了他,又束缚着你自己呢?”
“夫人,太太......”
曾美玉回头,对上芳姨闪动的眼神,抬手利落地打断了她的话。“思思是我唯一的女儿,有我在,我不同意她和阿东再有瓜葛!”
如此斩钉截铁的话犹如一道屏障,将所有可能伤害女儿的因素都挡在了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