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入城,在衙门见到贾洪。
病榻上,贾洪气色虚弱,肩上缠着纱布。
贾洪见马超前来,惊讶地想要坐起身。马超连忙过去,让他躺着。
马超坐到榻边:“叔业,伤势如何?”
贾洪苦笑:“医师说已无大碍……明公,洪有愧啊!”
马超嘴唇绷紧,深呼吸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往后不要重蹈覆辙就好。”
贾洪叹息一声,知道马超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
马超确实不满意,因为他的老部下,烧戈,战死了!
马超派贾洪和烧戈同行,希望二人取长补短,但烧戈还是死了,西套羌亦损失惨重。
贾洪身为参军,在这件事上有责任。
只能说,贾洪有能力,但还达不到马超的期望。
马超拍拍贾洪的手:“叔业,好好养伤,待吾克复敦煌,还要你来主政。”
贾洪感动不已。
看望完贾洪,马超在公堂召见河西官员。
赵昂为他引荐庞淯、杨阿若、张恭等人。
对于赵昂许诺给他们的官职,马超全都承认。众人对此非常满意,一年的拼死拼活,总算没有白费。
马超把目光放在张恭身上,面无表情地问他:“张恭,我要你去招降张氏,你敢吗?”
张恭上前:“有何不敢。”
“行,那你替我走一趟,告诉张猛,他若投降,我念在天子的面上,不会为难他,还可以表他继续担任敦煌太守。”
“诺!”
张恭领命离开,众人问马超,真的要接受张猛的投降吗?
马超冷笑道:“张猛蒙天子厚恩,却不思报效,吾必为天子杀之!”
赵昂若有所思:“明公莫非是要离间张、韩?”
马超看向赵昂,满意地点头。
赵昂不愧是马超手下最有才能的人,一下就明白了马超的用意。
马超对众人说:“韩遂生性多疑,张猛野心难填,我派人劝降,二人定生嫌隙,破之易矣!”
赵昂心想果然如此。
庞淯、杨阿若等河西人士都露出敬佩的表情,难怪马超能成为凉州牧,一手小计,尽显智谋。
……
昭武城,张恭在军营见到族侄张猛。
张猛请张恭坐下,嘴里说:“叔父今日来,是替马超小儿做说客吗?”
原来,张恭是张猛的叔父。
也就是说,他和张猛的父亲,“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是兄弟。
张恭辈分尊贵,难怪当初张进见到张恭,也不敢造次。
张恭扫视一圈,韩遂、张进、麹英等乱臣贼子都在场。
他谢绝张猛的好意,坦言道:
“坐就不必了,叔威,我不瞒你,我的确是来劝降的!”
话毕,张恭看向韩遂,发现对方正眯眼盯着自己。一旁麹英叫嚣,要让张猛杀了自己。
张恭浑然不惧,正色道:“叔威,我张氏世代忠良,天子又对你有提携之恩,何苦做贼呢?”
他苦口婆心劝说张猛,说马超已经答应不会为难张猛,只要张猛投降,可以继续担任敦煌太守。
然而张猛面无表情,根本没听进去。
张猛等张恭说完,微笑着说:“族叔远来,侄儿未曾招待,还请在城中多住几日,你我多叙叙旧。”
张恭皱眉:“叙旧就不必了,还望叔威不要自误,告辞!”
言毕,张恭拂袖而去。
麹英拦住张恭去路,凶狠地吼道:“张猛,你不杀此人,我替你杀!”
说罢,拔刀砍向张恭。
张恭面无惧色,他亦不是第一次深入敌营做说客。
他反而瞪向麹英,风骨傲然。
铿!
族侄张进拔出环首刀,替张恭挡下攻击,口中怒斥:“麹英,汝要杀我族叔吗!”
主座上,张猛亦大喝:“谁敢杀我叔父,我就杀谁!都退下!”
麹英看向韩遂,对方微微摇头。
“啊啊!”麹英不甘地退下。
张恭冷笑两声,离开军帐,一路畅通无阻。
等张恭走后,张猛对韩遂微微一笑:“韩公不必忧虑,吾志向坚定,定不负公!”
韩遂讪笑道:“张将军尊爱叔父,肯定不是薄情之人,我又有什么好忧虑的呢?”
二人相视大笑:“哈哈哈!”
翌日,小兵禀报张猛,说马超引兵前来。
张猛当即叫上韩遂,二人联袂登城,观望敌情。
只见城外马超军容整齐,三千羌人步卒列于前,四千精锐骑兵分列左、右、中军。
汉前将军的大旗,在玉门关的风沙中猎猎作响。
张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他出身将门,一眼就看出马超的军力远在己方之上!
身旁韩遂看出他畏惧,出言劝慰:“张将军,我等据城坚守,马超要攻进来不容易。只要我等坚持数月,待马超粮草耗尽,危机自去!”
张猛长舒一口气:“呼——韩公所言极是,是我失据。”
韩遂面上保持微笑,心下却露出几分鄙夷。
这张猛看似威猛,实则内心懦弱,颇有种外强中干的感觉。
韩遂望向城外,宽广的沙丘上,尽是马超的军队。如此强横的军势,虽不及当年董卓,但也远比韩遂自己最鼎盛的时候强大。
他没有料到,短短不到半年时间,马超的实力竟然比榆中大战时还要强盛!
这是理所当然的。
马超是天子亲命的凉州牧,有凉州本地豪族支持,黔首百姓和羌胡部落都心甘情愿臣服于他,招兵买马不要太简单。
如今的马超,早就不是数年前跟马腾混,手下最多只有几百人的小孩儿。
马超现是大汉前将军,凉州牧,槐里侯!
是坐镇一州之地的强力诸侯,辖下生民30万,精兵七千余!
只要马超想,就是拉出三五万大军也是可以的。
马超的军队在昭武城外停驻。
亲弟弟马休走出军阵,来到城下喊话。
“城里的人听着——!”
“凉州牧有令,只要张猛投降,尔等罪责一律不予追究!”
“州牧此来,只为诛杀反贼韩遂!旦有能献韩遂头者,赏钱十万,布绢千匹!州牧还会向天子表奏封其为列侯,世代承袭!”
马休喊完,旋即返回军中。
不久,马超大军竟然直接退走,丝毫没有攻城的意思!
城中守军惊讶地望着敌军离去。
等最后一名士兵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守军全都松了口气。
守军都清楚,以马超大军的精锐程度,双方打起来死伤肯定会很惨重。
而马超引军退还的举动,不禁让城中守军动起心思。
刚刚马超的部将可说过:
献上韩遂首级,赏钱十万,布绢千匹,还能封侯!
城头守军不禁把目光投向韩遂,他们大多可都是张猛的士兵,对韩遂可没有敬畏之心。
张猛和韩遂察觉到军心变动,纷纷皱起眉头。
张猛呵斥道:“看什么看!韩公是我的客人,尔等怎敢怠慢?”
韩遂的脸色阴晴不定。
等回到营帐,韩遂召来麹英,对麹英说:“麹英,去叫兄弟们准备,今晚咱们出城。”
麹英没有反对,如今就算张猛不杀他们,张猛手下的士兵恐怕也要起歪心思。
何况双方只是临时合作,缺乏信任。
昨天张恭来游说,张猛也没有杀掉张恭,还把张恭放走。
这一切的一切,让韩遂和麹英非常没有安全感!
当晚,昭武城内突发哗变。
起因正是韩遂领兵私自出城!
张猛的军队听说友军逃跑,再加上白天,马超大军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张猛军直接自乱阵脚,跟着韩遂的部队一起跑。
昭武城内乱糟糟的,夜色浓厚,任凭张猛如何努力,都没法平息骚乱。
城中的乱象,自然被散布在城池周围,马超的斥候所察觉。
斥候们当即返回觻得禀报军情。
马超得知情况后,拍手大笑,他这离间计加打草惊蛇之计成了!
“哈哈哈,吾还没动,贼就乱了!”
“来人,传令庞德、马休、阎行,让他们各领精骑一千,扑杀昭武城叛军!”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