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侯,你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十瓶花露水,代替你的折扇驱蚊子吗?”
周安抬起头,看到宁无恙居高临下,满脸戏谑的笑意。
终究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恼怒,张开嘴刚想说话,却喷出一口血雾。
“噗……”
竟是被气得吐血了!
那些前来看热闹的人们见状,吓得纷纷后退,开始避嫌。
生怕周安因为自己把自己气死了,再讹上他们。
“宁公子,你站到我身后来。”
沈幼初一把拽住宁无恙的袖子,将人往后拖。
宁无恙倒是巴不得周安气到原地升天,可他知道,像周安这种性格外向的人,这一口气血,大概也是最近聚集杀手们太过劳累,再加上急火攻心所致。
不会要了性命。
“小侯爷,你感觉怎么样?”
周安身后的护卫连忙把人扶了起来,号了号脉,发现并无大碍后,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而周安斜眼瞪着宁无恙,想说什么,但由于后继无力,嗓子里又堵着血沫,只能听到像拉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声响。
护卫见状,只能对着沈幼初说道:“沈小姐,小侯爷他身体不适,还请把画舫开到岸边去。”
“只是身体不适吗?”
季谨关切的询问。
周安又斜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季谨,再看到旁边紧张不已的周静娴,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她们是在担心自己。
他明白。
这些人是在担心自己被气死,连累了宁无恙。
真是可笑!
周安想到自己无论是斗智斗勇,总是在宁无恙面前输得一败涂地的事,想到日后,他要亲自见证宁无恙死亡的事,暗自决定。
若万中有一,他被宁无恙反杀。
就算死了,他也要拉着宁无恙当垫背!
“咳咳咳……”
情绪再次激动的周安,在画舫掉头的时候,气息紊乱,剧烈的咳嗽起来。
沈幼初生怕周安再背过气去,赶紧吩咐船夫开慢些。
季谨与周静娴则将客人们请回了画舫大厅里,稍事休息。
一群人忙作一团。
只有宁无恙静静地站在沈幼初的身侧,一眼不错地盯着不时给周安按压穴道,帮助周安顺气,增加气血活动的那个护卫,眉头逐渐收紧。
就知道不能小瞧了这些皇家子弟。
有些护卫表面上看,只是功夫高强的护卫。
暗地里,还可能是一个医术精湛,可以起死回生的大夫。
看来。
若是出手的话,还必须要一击致命,不能给这个护卫挽回的机会。
由于懂医术的护卫一直照顾,不等画舫靠岸时,周安便不再咳嗽也不再气喘。
但由于护卫叮咛不能说话,周安也没再有自取其辱的打算。
当画舫靠岸放上木板后,便假装无事发生的,让两个护卫搀扶着离开。
沈幼初看着周安上了马车,不满的嘟起嘴:“真是扫兴,也不知道周安几时才能回京城去。”
“快了吧。”
宁无恙顺嘴接了一句。
一旁的周静娴想到,周安已经将三更阁的杀手,召集了九成之数,心里想着:若是周安这次利用杀手刺杀宁先生失败,应该就会死心塌地的回京城了。
就凭今日周安讨人嫌的举动,她决定了。
在周安回京的路上,设下埋伏,必定要吓得周安再也不敢回金陵。
至于三更阁杀手的刺杀一事,周静娴已有应对之法,正好趁着明日休假,和宁先生仔细商量一下细节方面的事。
好引蛇出洞,再打蛇打七寸。
周安走了,今日的客人们也着急去排队买第一批花露水。
不过临走之前,他们没忘记趁这个机会,结识宁无恙。
“宁先生,下次茶话会能请你来参加吗?”
“我和季小姐都是诗社的,下个月诗社要登山赏花,不知宁先生是否有空?”
“宁先生,我家庄子挨着章家庄,我能去找你和沈小姐她们玩吗?”
今日宁无恙不畏强权与周安周旋,还当众作诗献词,俘获了在场不少姑娘们的芳心。
一个有才华、有头脑还有钱的美男子,完全锲合她们对未来夫君的想象。
突然被一群姑娘围起来的宁无恙有些发懵。
不是说古时代的女子都很矜持吗?
看来无论什么时代,但凡是有钱有势家的姑娘、性格外放又自信的,根本不必考虑矜持这两个字怎么写。
此时的宁无恙,感觉自己就像掉进盘丝洞的唐僧一样。
但凡他答应了哪位姑娘赴宴,他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
可在这种情况下,宁无恙也确实不好拒绝这些看在他的名号,前来赴会的姑娘们。
为了保全她们的体面,他选择主动社死。
“诸位,麻烦让一让,我刚才冰饮喝多了……你们先上岸,我回去出个恭再来。”
宁无恙借口尿遁,脚底抹油,和小云飞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刚要把人拽走的沈幼初,眼睁睁看着宁无恙在她眼前溜走,顿时哭笑不得。
刚想替宁无恙解围的季谨,看着诗社同好们脸上古怪的表情,用手帕抿了抿不断上扬的嘴角。
而周静娴看着宁无恙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免感慨:当一个万人迷也挺麻烦的。
“宁先生可能吃凉了肚皮,暂时回不来,大家散了吧。”
周静娴选择助宁无恙一臂之力。
却不知此话一出。
当人们茶余饭后谈起这次游湖赏荷,以及吃冰饮时,总会以宁诗仙作为反面教材。
教导大家,冰饮虽好,但不能贪凉吃太多。
否则便会当众闹肚子,拉稀拉到连岸都上不了。
千金小姐们从周静娴的话里,联想到那极具画面感的一幕,全部强忍着胃中不适,与沈幼初三人告辞离开。
生怕气味散开似的,一个跑的比一个还快。
等宁无恙绕着画舫走了一圈回来时,发现客人们全部走光了,庆幸不已。
“看来她们都是体面人,还知道有些事不能死缠烂打,沈小姐,晚饭吃什么?”
沈幼初看着对刚才周静娴的话一无所知的宁无恙,面露同情之色,但想到这样一来,就没有那么多人和她争抢宁公子的欢心了,又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
“宁公子,你还吃得下吗?”
嗯?
这话说的。
那冰饮进了肚子里它就只剩下水了。
宁无恙不解的看向季谨与周静娴:“今晚你们不准备吃庆功宴吗?”
“宁公子,你真的还吃得下吗?”
季谨视线在他肚子上定格一瞬后,猛地转过身去。
宁无恙看到她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偷笑,更加不解。
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是尿遁又不是屎遁,总是问他吃不吃得下是几个意思?
周静娴看到同样落荒而逃的那些姑娘们的身影,再看沈幼初和季谨的反应,恍然大悟,自己好像毁灭了宁先生在姑娘们心目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完美形象。
啊……这事闹得,弄巧成拙了不是。
“那个……宁先生,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为免宁无恙挽留,周静娴嘴上说着先走了,实际上直接脚尖一点,使出轻功飞出丈外,直接比跑还快。
宁无恙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当她们今天成功推销了冰饮太兴奋。
“既然今晚没有庆功宴,我正好回章家庄去,沈小姐,能否借用几个信得过、且断文识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