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亮的灯光下,我一眼就看清楚了手心里的那个东西。
一枚像是海贝模样儿的钱币,通体暗灰,非金非木,上面刻着一个篆体的“楚”字,正是……
缺失的最后一枚传音贝!!!
我丝毫不怀疑这枚传音贝的真假,因为其他三枚都曾经被我亲手捏在过手中。
无论是特殊的材质,还是奇异的造型,都别无二致,肯定是真品无疑。
但是……
这枚传音贝不应该是被封印在那件猪首童身柴窑分体熏香炉里吗?
我数次想要借助困龙阵法里的力量将猪首打开,但无一例外,全都以失败告终了。
最后的这次破阵尝试,虽然成功破解了困龙阵法,但猪首童身柴窑分体熏香炉却被我交给了那若兰,放在貘神制造的幻境里,用以迷惑赤龙之力。
结果,赤龙之力轻而易举的就识破了这个小把戏,压根儿就没进入幻境之中。
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枚传音贝依然被镶嵌在猪首里,可没想到,此刻却突如其来,但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
我的手中!
难道说困龙阵法一旦破解,这枚传音贝也就会离开猪首童身柴窑分体熏香炉,重现人间?
也不对,如果传音贝从猪首里分离出来,那若兰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我这个喜讯,然后得意洋洋的拿着柴窑作为聘礼,迎娶他日思夜想的花儿妹妹。
可这都两天过去了,我甚至还跟那若兰见过面,他却从来就没提起过这件事情。
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子里飞来飞去,我紧紧的攥着传音贝,胡磊得意的坏笑了半天。
“说起这物件儿啊,您都不敢信,是侯老大,麻杆儿和煤球儿……哎,您还记得他们几个吧?”
“记得记得,别废话,说正题儿。”
“哎,今儿个下午,他们几个人在卸一车古董家具的时候,司机坐在一边抽烟,就从兜里摸出这玩意儿给他们看了一眼,问这是不是个古董,能卖多少钱。咱在一块儿蹲号子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可是亲眼见过这个东西。侯老大立马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过去?一眼是真是假。我也知道您绕世界的找这个物件儿呢,就紧赶慢赶的跑去了琉璃厂。这一看不要紧啊,嘿,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绝对是个真货。”
我点了点头,赶忙追问。
“你问那个司机了没有,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嘿,您这话可就看不起我胡大头了,您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这么重要的情报,我胡大头还能忽略过去?切。”
胡磊拿腔拿调的咂了一口酒,我赶紧抓过酒瓶给他满上。
“他怎么说?”
“那司机说啊,这物件儿是一个陌生人给他的。昨天中午,他在一家小饭馆里吃饭,突然进来一个人,坐在他桌上唏哩呼噜的就开吃,看起来就跟是饿了好几天了似的,还没等他开口骂街,东西就全让那人给吃光了。司机肯定不干了啊,揪住那人让他结账,那人说他身上没钱,就把这个物件儿塞给司机,转头就跑了。”
“……”
我都让这狗血无比的故事给惊呆了,胡磊也笑了起来。
“您听着离谱吧?我也不信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拿着古董顶一顿饭钱的?但凡有点儿脑子,拿着物件儿在琉璃厂里转一圈儿,甭说多了,几年的嚼裹都能换出来。可那司机一口咬定了就是这么回事儿,还仔仔细细的跟我说了那个人的长相。您猜……”
“我他妈不猜!有屁快放!”
“哎,我放。根据那司机描述那人的模样儿,十有八 九是您那位老熟人……亮爷。”
“……谁?!蒋……蒋亮?!”
我的眼珠子顿时就大了两倍,胡磊点了点头。
“个头不高,一米六上下,短胖结实,光头,吃起东西来就跟不要命似的。您琢磨琢磨,除了名震琉璃厂的鉴宝大师亮爷……谁还能长出这副尊容?”
我呆愣在原地站了半天,赶紧摸出手机拨通了蒋亮的号码。
毫无意外,依然关机。
我咬牙切齿的把手机扔在一边,坐回到沙发里,紧盯着手中的传音贝陷入了沉思。
从司机描述的这副形象上判断,的确,除了蒋亮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但蒋亮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中州?
嗯,或许是他得到了天邪鬼母已经落网,一家三口安全了的消息,所以带着妻子和孩子回来了吧。
但他却为什么藏头露尾的,既不回博古轩,又不主动跟我联系呢?
大概是跟苏眉的失踪有一定关系,总之他不跟我见面,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但……
这第四枚传音贝怎么会在他手中?
而且他想要把传音贝交给我,有无数比吃霸王餐更合理的手段。
可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中二的方式,难道是最近在外边混的很惨,连饭都吃不起了?
我越想越不对劲,抓过手机给那若兰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同时,我听见了一道极不耐烦的呵欠声。
“又是你,又是你!说吧,什么事儿。”
我连跟那若兰磨牙打镲的心思都没了,直接开口问道。
“那件猪首童身柴窑分体熏香炉还在你那里吧?”
“废话!那是人家迎娶花儿妹妹的聘礼,怎么可能弄丢了。”
“你再确认一下。”
“我确认个屁!东西就在我眼目前儿,好端端的放在卧室里,不信人家开视频给你看!”
“好,那你开。”
“……嗯?”
见我的语气不对,那若兰瞬间就警惕了起来,声音也清醒了很多。
“怎么个意思?那物件儿……出什么岔子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若兰,只能先挂了电话,不多时他的视频邀请就发了过来。
画面摇晃了几下,定格在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男孩身上。
“你瞧瞧,没错吧?全须全尾的,连个磕碰都没有。”
那若兰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底气,我看了看手里的传音贝,眉头皱了起来。
“师兄,你在家等着,我和德叔马上过来一趟。”
“呃……不是,都这么晚了,人家还得洗漱更衣……叮!”
还没等那若兰说完,我就挂掉了电话,一把拉起德福就朝门外跑去。
“明儿一早我过来找你,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明天我必须见着舒籍。记住了,别耽误事儿!”
“哎,知道了。那什么……师父,德总管,再垫吧两口啊!”
我早就拉着德福跑出了门,来到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一等公第。
一直都被我紧攥在手心里的传音贝,早就被汗水浸透。
我咽了一下口水,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牵着我的鼻子遛弯儿。
本以为除掉了天邪鬼母,破解了困龙阵法,一切都会走上正轨,按照我的节奏慢慢的抽丝剥茧,水落石出。
可谁知道,这种令人恐慌的窒息感……
又一次满满当当的笼罩了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