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嘎吱……”
院门被推开,一个疲惫的人影抓着一个手包从外边走进了院子,径直朝堂屋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愣了一下,这人看上去像是羊大爷的熟人,可是那个身影……
怎么看起来好像是有点儿眼熟呢。
院子里没有灯光,漆黑一片,我也看不清他到底是谁。
那人倒是轻车熟路,几步就走进了堂屋打开了灯。
“叔,睡了哇?”
那人朝里屋喊了一声,随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里屋亮了灯,羊大爷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
“强强哇?”
“嗯,叔,我回来了。呀,堂屋里都是些甚了?你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发财了哇?你咋这早就睡下了,那你歇着吧,我去厢房凑合一夜。唉,趸了整整一天货,累求。”
“东西是别人拿来的,你饿了就随便吃点。今天你就在我屋睡吧,厢房有客人,现在也睡下了,你动静小着点,别吵醒了他们。”
“呀?屋舍来人了?谁了?”
“你不认识,睡了。”
“叔,你先睡,我还要打几个电话。”
羊大爷没了声音,那人走到院子里洗了把脸,我惊讶的看着他,推开门走出了厢房。
“钱老板,好巧。”
那人回过头来,也是一脸惊愕。
“呀,我叔说家来客人了,我还说是谁,原来是陶老板啊。”
他正是我在晋中城里联系到的那个木材加工作坊的小老板,本来名字都有点儿记不起来了,刚才听羊大爷叫了他一声“强强”,我这才想起来,他叫钱强。
“这羊大爷……是你叔叔?”
“是了,我亲叔。他年岁大了,又没有婆姨孩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几年前我从老家来晋中做点小营生,离他屋舍不远,我就时常回来一趟,顺便照顾他一下。陶老板咋认识我叔了?”
我笑了笑,指了指屋里还在呼呼大睡的郭永喆。
“和我一起来的这位郭老板,以前受过羊大爷的恩惠,我们俩这趟顺路来看看羊大爷。没想到这么巧,你还是羊大爷的侄子。那正好,我也不用给你打电话了,我需要一些木材,你明天下午五点之前给我拉到这两个地方去。”
我拿出手机打开地图,给钱强指了两个地点,钱强问我需要什么木材,我想了想。
“直径一寸上下的桃木八十一根,尺寸不用那么精准,但也别偏差的太多。再要直径三寸三分左右的槐木四十九根,全部木头都截成整六尺长短,要是木头尺寸不够,可以拼接一下。”
钱强可能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么稀奇的要求,他一头雾水的看了我半天。
但这些木材数量不算少,他也有钱可赚,过了一会儿他就换上了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
“好,还要点什么?”
“其他东西暂时就不用了,但是你要记住,这里……”
我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点,加重了语气。
“这八十一根桃木底部削尖,顶部磨圆,四十九根槐木顶部削尖,底部磨圆。一接到我的电话,你就把这些木头分别插在两个地方。桃木每九根为一列,排成九列,每根木头的间隔九寸,入土三尺整。槐木七根一列,排成七列,每根木头间隔七寸,入土一尺七分。能记住吗?”
“嗯……我还是写一下,别给你闹错了。”
钱强跑回屋拿了包,翻出纸笔来,我又仔仔细细的跟他重复了一遍,他很认真的记好。
“记下了,陶老板放心,明天下午五点以前我就办好。哎陶老板,我多嘴问一句,你闹的这些东西不会是想……去那座鬼墓里掏宝贝吧?”
钱强眯着眼睛看着我,我脸色一沉,眼神阴冷了下来。
“你听好了,那墓里没有什么宝贝,只有吃人的鬼。普通人别说是下墓了,就算是靠近那座坟,都会丢了性命。钱老板,我有句话跟你说在头里,我让你做的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你敢靠近那座坟,或者是把消息泄露了出去导致其他人丢了性命……就算老天爷不要你的命,我也饶不了你。”
“呀,陶老板放心,我可不敢去那座坟,这些年死在那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个了,我哪有胆子去送死了。”
钱强挤出一丝干笑来,我皱了皱眉头,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你就做好你自己的事儿,钱上我不会亏待了你。但是我警告你,千万别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羊大爷就你一个亲人,一旦你出了什么事儿,我没法跟他交代。”
“哎哎,我懂,陶老板放心,放心。”
钱强一个劲儿的点头,我暗暗叹了口气。
我怎么可能放心,从他刚才脸上那一闪即逝的神色来看,他分明就是对那座坟里的“宝贝”起了贪心。
我犹豫了一下,但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我只能拍了拍钱强的肩膀,回到厢房里,听着钱强在堂屋里打了几个电话,随后连里屋都没进,摸着黑匆匆的跑出了院门不知去向。
郭永喆还睡的很沉,鼾声一直都没停下过。
我苦笑了一声,要是我能像这家伙的心一样大就好了。
勉强凑合到了天亮,一大早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喇叭声,一辆蹦蹦车“突突突”的由远而近,停在了院门口。
我爬起身来,郭永喆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伸了个懒腰。
“舒服!得嘞,哥们儿也睡足了,咱这就走着,打虎上山……去也!”
“哎郭子,你……你就在这儿和羊大爷叙叙旧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正事儿可做,你不用跟着我一块儿去了。明天一早咱再上山,到时候我一准儿叫上你。”
我赶紧按住郭永喆,他咧着嘴对我笑了笑。
“别闹,陶子,你瞒不过哥们儿。昨儿个半夜你和钱老板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哥们儿是不懂风水,但我不傻。你让他用桃木镇住艮宫的鬼气,用槐木激发兑宫的阴气,是这么回事儿吧?哥们儿要是没猜错的话,今儿个晚上子时你就要下墓了,拿你们风水行里的话怎么说来着?那个时辰……阴阳交汇,你是打算拿那几根桃木钉锁住阴阳气息,就可以下墓去了,对吧?”
“呃……”
我不敢置信的瞪着郭永喆,他哈哈笑了起来。
“哥们儿聪明吧?就算是你没教过我,我自己个儿也琢磨了个大差不差。走吧,别磨唧了。哥们儿知道,你是不想让我跟着你一块儿去送死,可是陶子,这趟活儿你离了哥们儿还真不成,那条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走,等你上山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这黑灯瞎火的一个不留神就会迷路。”
郭永喆使劲儿拍了拍我的肩膀,站起身来收拾装备。
“郭子。”
我叫了他一声,郭永喆回过头来,“嗯?”
我突然伸出食指轻轻的点在郭永喆的眉心里,他呆愣了一下,紧接着眼神就……
恍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