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有可能是那若兰看任诗雨在昨天的拍卖会上识破了牛夫人的身份,略施手段就让牛夫人铩羽而归,而我们却以极低的价格拍到了想要的拍品。
于是他就故意混淆视线,让牛夫人悄悄给我递了这张纸条。
要是我脑子一热相信了牛夫人的话,这一晚上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花姐的身上……
那牛夫人就可以浑水摸鱼,趁任诗雨精神不集中的空档猛抬空谷幽兰的价格了。
嘿,这个那若兰……
别看他娘里娘气的,肚子里的坏水倒真不少。
我又对着灯光仔细检查了纸条,除了这四个字之外就没有什么标记了。
而且纸条也就是普通的便笺纸,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其他古怪的地方。
“咦?”
就在我刚想撕掉纸条丢进马桶冲走的时候,我突然愣了一下,一下子就停下了手。
我的眼睛死死的盯在纸条上,心脏猛的漏跳了一拍。
我刚才还没注意,这四个字的笔迹……
好熟悉!
我呆呆的看着纸条上的笔迹,脑子不停的飞速转动着,这个笔迹……
我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请问陶多余先生在吗?”
“哦!”
我赶紧几下把纸条撕碎丢进马桶里按下了冲水按钮,“什么事?”
门外那个声音说道,“陶先生,很抱歉打扰到您,拍卖会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那先生和秦女士吩咐,您不到场就不能敲钟。”
呃?
我愣了一下,我靠。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么牛逼的人物了?
我只是上个厕所而已,拍卖会上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我?
“哦,已经好了,我们走吧。”
我假装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打开门,一个穿着黑西装的服务员站在门外给我鞠了一躬,等我洗完手后递上一条温热的毛巾板。
我一边擦着手一边寻思,看来这个花姐,秦如花……
是真的有问题。
我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说句实话,拍卖会只要有任诗雨在场,我参不参加都无关大局。
可她却非要等到我到场了才让那若兰正式开始,这难道是说……
她真的想在拍卖会的会场,在一百多人众目睽睽之下对我下手了?
我目光一冷,把毛巾板丢在洗手池上。
谅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妇女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走出洗手间,服务员马上就关闭了大厅和洗手间之间的通道大门。
我心里暗暗警惕,这特么是要关门打狗……
不是,瓮中捉鳖……
也不是!
这是要断了我的后路啊,让我没地方可跑?
我倒想看看,花姐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对付我。
我信步走进大厅,一百多人的目光顿时就朝我看了过来,把我闹了个大红脸。
靠,上个厕所而已,至于这么万众瞩目嘛。
“对不起,耽误大家时间了。”
我回到座位上对大家微微鞠躬,展台上马上就敲响了一声编钟。
“好了,陶先生内存清理完毕,那咱就正式开始了!”
那若兰尖声尖气的拿我开了个玩笑,大厅里顿时哄笑声一片。
我翻着白眼看着他,心想你个二尾子可千万别让我看见你在外面上厕所,不然我非得瞧瞧你到底是不是站着撒尿的。
“不废话了,直接上东西。026号拍品,全品东周青铜爵……”
拍卖会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展台上的那若兰显的挺轻松的,恰到好处的拿捏着场上的气氛。
我观察了他几眼,他好像是不知道花姐的阴谋似的,眼光都很少向我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我又偷偷回头看了看牛夫人,她紧盯着展台上的拍品,尽职尽责的做着一个托该做的事,好像是根本就把刚才给我递纸条的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不禁暗暗摇头,他大爷的,都是奥斯卡级别的优秀演员啊。
我干脆就不去管那若兰和牛夫人了,暗暗的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花姐身上。
她的神情自若到让我头皮发麻,她一会儿看看展台上的拍品,一会儿又低声和安得海任诗雨交谈几句,我是一点也没发现她对我和任诗雨有任何想动手的迹象。
我心里暗自揣测,难道是她在拍卖会上埋伏了什么高手不成?
我悄悄的释放出神识探查了一下,满场都是漫天飞舞的荷尔蒙气息,除了几道微弱的神光,那好像是场上的保安发出来的之外,我一丝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对我有威胁的气息。
我不禁暗暗疑惑起来,难道说牛夫人真的是在……
耍我?
不对,我皱了皱眉头。
纸条上的笔迹分明很熟悉,那肯定是我经常接触的一个人写下的。
但至于那个人究竟是谁……
场上实在是太乱了,时不时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我的思绪被打断了好几次,我只能无奈的放弃了思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绝大部分拍品已经有了归宿,我是真佩服那若兰掌控气氛的能力。
直到现在为止,已经拍卖了三十四件拍品了,竟然没有一件流拍的。
画册上的拍品只剩下了两件,一件是安得海一直念念不忘的古画,《瑞鹤图》。
而另外一件……
就是我一直在耐心等待的压轴拍品,五彩翡翠空谷幽兰。
“好,接下来一件拍品,也是今晚拍卖会万众瞩目的珍宝之一,047号,宋徽宗的横轴墨宝,《瑞鹤图》!”
那若兰双眼放光,尖着嗓子捏起兰花指一字一顿的说出“瑞鹤图”三个字,全场顿时沸腾了起来。
“来……来了,来了!”
安得海顿时呼吸都不顺畅了,他激动的身子微微前倾,嘴巴和眼睛一起变成了三个“o”形,双手紧紧的握在胸前。
我不禁暗暗好笑,这幅画到底有什么值钱的地方啊,竟然值得安得海如此看重。
大屏幕上显示出了《瑞鹤图》的全貌和几张局部放大的图片,我看了几眼,有点失望的摇摇头。
其实说实话,我挺不喜欢这幅画的。
虽然我不懂古画,但我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这幅画看起来……
好像气象挺破败的。
整幅画色彩很少,看起来灰不拉唧的,左边的十几行字又瘦棱角又分明,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瘦骨嶙峋的大烟鬼一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画上盖着十几方鲜红的印章,我听身后几个议论的人说了几句,好像是除了宋徽宗的御印之外,还有几个收藏家的印章,另外还有清朝乾隆、嘉庆、宣统三位皇帝的鉴赏印玺。
我心里暗想,这幅画要是能卖三千万,那至少有两千万的价值是在这些历代皇帝的御用印章上吧。
大厅里渐渐安静了下来,那若兰捏着小木槌,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幅宋徽宗的御笔真迹到底是怎么来到咱奇宝居秋拍会上的,接下来就有请……”
那若兰的语气故意顿了一下,装模作样的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